【写得太疲倦了,今天睡了七个小时,起来晚了,这么晚更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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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愿意合作的?”
郭逸铭吃惊地抬起头来重复了一遍。他正在看传真过来的贷款影印件,法律条文和是否存在经济漏洞之类的条款项目,自会有公司法律部门逐条分析,他无需多虑。他只是看看上面关于贷款金额、贷款条件,以及利率这些关键内容。
当初他给巴普蒂斯塔下的指令,是能贷多少贷多少、能贷多长贷多长,并要求银行允许他们提前归还贷款。巴普蒂斯塔圆满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东京银行经过审议,最终认定西部数据公司是一件资产优良的优质公司,因此贷款额度从最初考虑的一亿五千万美元,提高到两亿美元。如果公司有需要,还可以根据经营变化酌情增加。
贷款的期限定于两年,并允许展期,也即继续延长贷款期。这是巴普蒂斯塔的建议,他认为贷款期限没必要定太长,贷款期限越长,公司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也越高。公司的目的只是想长期占有这笔资金,那么只要有了展期条款,每个贷款期最后半年,再提出展期请求,就能继续拥有这笔资金不用归还,而且贷款利率也比长期贷款要低得多。
贷款利率的确很低。
日本为了刺激经济,国内银行业贷款利率长期维持在4.25%到6.25%之间。因为这次是西部计算机集团第一次向日本银行提出贷款申请,对方为了抓住这个优质客户,给与了最低4.25%的贷款利率。
其他的各项条款也非常优惠,让郭逸铭很满意。
贷款的事很顺利,但另外一组寻求日本合作公司的行动,却传来不好的消息。他们在全日本奔波了近两个月,却一无所获,没有一家大型半导体公司愿意与西部计算机公司展开合作。他们后来将搜寻范围扩大到了一些中型半导体公司,却发现仍然找不到一个合作者。经过一些亲美经济人士的暗示,他们才知道原委:由于日本市场的封闭性,与外界很少发生联系,日本的半导体企业实际上就集中在日本电气等几家大公司手中。其他的中小型半导体基本上都是依附于这几家大公司,不是作为配件供应商,就是分销商,要不就是被大公司控股。他们的生存命脉都被几家大公司捏在手里,这些公司要求他们不许和西部计算机公司合作,他们也不敢和西部计算机公司有任何接触。
“真是奇谈怪论!难道诺大一个国家,所有人都是铁板一块不成?”郭逸铭有些郁闷了,看着肥得流油的肉,却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到现在,他才知道,不是美国的商人们看不起日本市场,不想进去。而是日本通过各种有形无形的限制,让他们根本就进不了日本,即便进去了,也赚不到钱,最后不得不挥泪割肉,离开这个国度。
“也不见得都是铁板一块……”正在整理文件的舒雨菲听到他的抱怨,停下笔来,犹豫着想了一阵子,然后慢慢说道,“我以前在市外事局工作的时候,曾经接待过一些来华访问的日本政治团体和人士,听说,他们属于日本国内的亲中派。如果公司要靠拓日本市场,可能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亲中派?都有些什么人?”郭逸铭一听来兴趣了,急忙催问。
“我对政治其实不怎么关心的,我参与过的那几次接待任务,我想想啊,好像有几个……,我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了……”舒雨菲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忽然一拍脑门,“对了,有一个人很有名的,他叫森喜郎!当时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笑,森喜郎,咯,像是糖果的名称一样。那次他是78年来的,我也才刚上班。他好像是日本福田赳夫内阁的官房副长官,听说是个很大的官呢!”
“官房副长官,确实是一个很高的职位了……”郭逸铭嘴里轻轻地念着,觉得他看到了冲破重重封锁的一点亮光,“对了,既然他能在福田赳夫的内阁里担任这样的高官,那这个福田赳夫,是不是也是个亲中派?”
“应该是吧,日本的政坛好像是讲派系的,像这个福田赳夫、森喜朗,还有什么安倍晋太郎,都是一个派系的,派系首领是安倍晋太郎的岳父岸信介。福田当上首相,就是派系努力的结果。而森喜朗则是福田最为依仗的左膀右臂,听说他以后也很有希望能当上首相呢……”
“那他现在还是官房副长官吗?”
“早就不是了!日本的首相换得很频繁,一个首相当不了两年就要换人。福田赳夫在当年底就被赶下了台,森喜朗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官房副长官了,听说是回到自民党内担任党内的什么职务去啦。”
郭逸铭苦笑,日本的政治人物就没有能长期在位的,大家就像走马灯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台。只有一个首相的位置,谁都想坐,结果就变成大家轮流得好处,也来个利益均沾,谁也别想霸住这个位置不让。
森喜朗,可以试试看……
……
东京码头工地,平野阳穿着一件帆布工作服,推着沉重的独轮车吃力地走着。他要把这车沙子推到一百五十米外的搅拌机旁,然后再空车回到堆放建筑材料的场地,重新装满一车斗沙子,再运过来。一天的工作就是往返于这两个点,来回不停地运送沙子水泥。
头上的太阳变得非常灼热,身上早已汗流浃背,可根据工地规定,他不能脱去这身厚重的工作服。平野阳感到后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背脊皮肤在粗糙的帆布摩擦下似乎已经破了皮,汗渍渗入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痛。
他脚下的长桶橡胶靴,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每走一步都要花费他大量力气。
“平野!你磨磨蹭蹭在那干什么呢?沙子要不够了,赶快把沙子送上来!不要以为这里是中国,你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快!”几个同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从身边走过,冲着他吼道。对方见他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更加生气了,“看什么看!如果不想干活,就滚回你的中国去!”
平野阳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火焰随即就黯然熄灭了,低下头,默默地推着车子,喘着粗气向搅拌机推去。身后传来那几个人工人粗野的笑声,和几句辱骂的话,让他的心脏,感到一阵阵揪痛。
“好了,先歇一会儿,等下再继续!”
好容易等来工头休息的指令,平野阳已经全身脱力,将独轮车一架,全身瘫软地就仰面躺在地上。
好累……
工地的工人足有二三十个,别的工人趁着休息,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有他,没有人理会,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中国吗?
平野阳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在手背遮掩之下,一行眼泪从两旁滚落。他好想回去,好想回到养父母的身前,听说两位老人身体都不好,最近三天两头老生病。国内现在推广了包产到户,每个人家里都分到了田,养父母家连同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一共分了八亩多地。他上次还给家里写了信,说要种田也是门学问,一定要科学种田,最好是买农资公司的优良种子,还有化肥、农药,自己会给他们寄钱。
老家要钱,而且自己那个正躺在医院里的儿子,也要钱来治疗。
这活着怎么这么累呢……
他轻轻地啜泣起来,已经四十一岁的大老爷们儿,却哭得很伤心。
“混蛋!躺这里偷懒呢,没看到工地上没有沙子了,还不多跑几趟,把沙子都送上来!”他的大腿蓦然一痛,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抬起头来,发现踹他的就是工头,再看别的工人还在休息着,不觉喏喏道:“现在是休息时间……”
“他们休息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做事不卖力,我们怎么可能停下来。这个工地还有一个月就要交付使用,像你这样懒惰,还不如回家去好了,免得耽误大家时间!”工头冲着他怒气冲冲地骂道。
平野阳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继续运沙。他到日本的时候,已经三十九岁了,日语学得很慢,至今仍不能流利地与人交谈。又没有学历,稍好一点的工作都找不到。而且别人一听他是从中国回来,自小在中国长大,所有人都疏远他,对他冷漠以对。别人都不愿干,最苦最累的活,全都交给他来做。
当初他们返日的时候,就被强行隔离了一年,名义上说是检疫,并教授他们日语和在日本生活的技巧,实际是把他们关进了集中营。据他们所知,日本政府认为他们从小在中国长大,思想已经定型,因此一定要对他们进行长期的“再教育”,才能让他们进入日本社会。
过了一年漫长的再教育,他们这批返日遗孤,虽然被放了出来,实际上还是找不到工作。所有日本人都对他们冷漠以待,找工作一听他们是战争孤儿,便立即拒绝。即便有人隐瞒履历,运气好进了一家公司,但很快就被人识破,随后便是被孤立、歧视和隔膜,大多数人都生活得很悲惨。
太阳西沉,工地上仍在挑灯夜战。
这个时候的日本,全体国民都鼓足了劲,想要赶超欧美,成为强盛的经济大国。每一个人都以自己为日本强大做出贡献而自豪,许多人自愿不领取报酬加班加点,过劳死频频见诸于报端。
平野他们这个工地也是这样,正常的工作时间到下午六点就结束了,可他们一直干到了晚上九点,才精疲力尽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他并非这家建筑公司的正式员工,因此工资是每天结清。拿着从工头递过来,薄薄地一张五千元面值、三张千元面值的纸钞,他珍重地将它们揣进了内衣兜,然后转身离去。身后工头鄙夷地骂道:“真没有礼貌,拿到钱连谢都不谢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