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瑷愣了一下,忽然惊喜地说:“你有情况了?”
顾苏更尴尬了,连声否认:“不是不是,妈,我——”
她心一横刚想把要离婚的事情全盘托出,电话被人抢了过去:“苏苏,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承煜老是缠着你,你别理他,来陪我玩,我今天会弹小星星了。”
顾苏放柔了语调:“爷爷,你真厉害,要不你现在弹给我听。”
章爷爷很高兴,把手机搁在了钢琴上,磕磕巴巴地弹了一首小星星,错了四五个音。
顾苏挺高兴,虽然章爷爷的病治愈希望渺茫,但努力过了总是聊胜于无。她夸奖了几句,又答应过两天就带着好吃的去看他,聊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挂了。
一连两天,她打电话给章承煜都是小朱接的,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视察,她就算再傻,也明白章承煜是在避着她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好歹她也曾做了章承煜两年多的枕边人,对他的作息了若指掌,第三天的清晨,她在小区门口哆嗦着等了一个小时,终于在车库门口拦下了章承煜的座驾。
冬日的寒流还没有完全褪去,寒风凛冽,顾苏的鼻尖冻得通红,不停地呵着气,一说话就冒白烟,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章承煜打开车窗,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有种陌生的感觉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回家歇着吧,等我晚上回来好好谈谈。”他淡淡地说,算了,给个台阶下吧,大过年的,别折腾了。
顾苏愕然瞪着他,黑漆漆的墨瞳倒映出他的脸:“谈什么?离婚协议书我都打出来了,没什么要谈的了。”
章承煜有点恼火了:“你什么意思?真要离婚?”
顾苏点了点头。
“上车。”
章承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还没等顾苏坐稳,加下油门一踩,加速度袭来,顾苏被重重地抛在了后座上。
民政局离小区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刚过春节,这里门可罗雀,老师们刚刚上班,坐在窗口倒杯茶正准备开聊,却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目不斜视,脸色阴沉,浑身上下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女的眉目姣好温婉,只是眼中带着几分愁绪。
窗口是半敞开的,女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小声说:“老师,我们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接手的是局里的老资格了,驾轻就熟:“离婚不是开玩笑的,考虑成熟了吗?”
顾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成熟了。”
“离婚协议书呢?财产和子女协商好了吗?”
顾苏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来,虚心求教:“老师这个该怎么填?”
“这都没填好,还是回家去吧,小两口商量一下,商量着商量着就不用离婚了,牵扯这么多。”老师开始往外赶人。
顾苏的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决:“我现在就填。”
她拿起钢笔,一笔一划开始填写。从家庭住址到出生年月,从填写日期到结婚日期,算算日子,整整两年零两个月不到两天,结婚时的憧憬梦幻仿佛就在昨天。
填到离婚原因时,她的笔尖顿了顿,写下了“感情破裂”四个字,最后的一捺久久没有提起,墨水在白纸上迅速地渲染了开来,留下一个黑点。
她吸了吸鼻子,狼狈地拿出了餐巾纸解释说:“鼻炎犯了。”
老师了然地笑笑,看向章承煜:“你这大男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小夫妻俩能有什么过不去的结?男人心胸开阔点,和老婆陪个不是又不会少半根毫毛,离什么婚,赶紧一起回家去。”
章承煜轻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老师在心中暗自腹诽:真是拽得可以,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顾苏迅速地在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它放在了章承煜的面前:“你在这里签字,一式三份就好了。”
章承煜没去接协议书,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在另两张上奋笔疾书,她的字笔迹圆润柔和,很是清秀,只是写得有点着急,原来的行书都快变成草书了。
没有子女。
女方自愿放弃所有婚内财产。
章承煜几乎要把那两行字盯出个洞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老师没法子了,拿起协议书一边看一边感慨着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结婚两年那得修多少缘分啊,真就这么自愿协议离婚了?”
章承煜磨了磨牙根,终于阴恻恻地开了口:“谁说我自愿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