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掌柜的比杨琼想象里的年轻,瞧着大约三十上下,面相俊俏,身上穿着绸子长衫,外面套这个纱织长褂,倒像是个公子哥儿。店小二一转头瞧见来人,立马弯腰把凳子擦了又擦,这才后退一步,“东家您请坐。”
哦,这原来不是掌柜的,是酒楼东家,杨琼了然,怪不得瞧着不像是能一天到晚操劳的,时时刻刻坐在柜台后面的掌柜。
“杨子。”李小菊腿肚子直打转,他几乎是虚坐在凳子上,两条腿撑着全身的重量,这会儿直发抖呢。乡下生活了一辈子的泥腿子,在这种青石铺地,一盘菜就要八文钱的酒楼里,李小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窘得满脸通红。
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扫过李小菊,又扫过安安稳稳坐在板凳上一脸坦然的韩青石和杨琼,最后在杨琼脸上定格,“野猪肉我买了,来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眼前这位东家身材高大,跟韩青石不相上下,即便是脸上带着笑,那也是一身掩饰不住的气势。韩青石本能地觉得不妥,伸手抓住杨琼的手,胳膊绕到后面揽在杨琼的腰上,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不知道东家怎么称呼?”杨琼也不恼,酒楼东家显然比掌柜的权利更大,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姓朱,家里排行老三,人都叫我朱三。”朱三说着一双眼睛仿佛带着钩子似的,又看杨琼,他瞧着杨琼身边的傻子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极为有趣,不禁说道,“你是个哥儿?模样不错。”
朱三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击中韩青石的脑海中,把他的脑袋几乎炸开。混混沌沌中,韩青石感觉自己似乎知道朱三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怒火却越烧越旺,他把杨琼整个人揽在怀里,冲着朱三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来:“他是我的!”
“他开玩笑的。”杨琼忍不住笑,伸手拍拍韩青石的大手,轻声解释道,“朱三爷跟咱们不是一路人,青石你快放手。”
上辈子韩青石就是个醋坛子,两个人还没公开关系的时候,他就每天像一只斗鸡一样盯着自己,指不定就打翻了老陈醋,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酸味。杨琼暗中感慨,这傻子也许是想起什么了吧。
好说歹说安抚了韩青石,杨琼扭过头,不再笑了,而是板着脸,“朱三爷可别开玩笑了,青石脑子不灵光,容易当真。”
玩笑点到即止,朱三也收敛起来,他问:“不知哥儿怎么称呼?”
李小菊还没有出嫁,不好直接说名字,杨琼也就没介绍,自己则是看了韩青石一眼说:“我夫家姓韩。朱三爷,您这酒楼刚开张吧?我倒是有个法子……”
看着杨琼卖起了关子,朱三这才真正的认真起来,杨琼并不像乡下没有见识的农户,不是随口说大话就是战战兢兢低人一等。认真地看了杨琼一会儿,朱三突然笑道:“小二,端几碟点心来。”
这才是待客之道,杨琼不动声色地笑笑,说:“朱三爷,您这酒楼跟对面那家酒菜定价一样,食客自然会去已经知晓味道的那家,极少有食客来您这家尝味道吧?”小镇就那么大小,肯定不能跟县城比,来酒楼吃饭的大多数都是稍微有点银钱但目的还是来填饱肚子的,并非全是为了享受。
杨琼这话一阵见血,朱三眼神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刚巧店小二端了点心过来,他顺势道:“来尝尝点心,合不合口味。”
瞧着朱三态度改变,杨琼也不卖关子了,他直接说道:“我给你两个法子你自己选择,第一,你所有的菜只收九成银钱,新开张作为优惠;第二,你挑某一种菜免费送,或者只收五成银钱。”
“能成?”朱三已经心动,这么做的确可以打破目前的平衡,也许食客真的会多一些。
“信不信由你。”杨琼站起来,看了眼有些空挡的大堂说,“现在食客并不多,朱三爷您不妨一试。”
上辈子家家商店都会搞的活动放在这个时代确实极其新鲜的,杨琼也没有多说,他领着店小二去对面酒楼门口把牛车赶过来,朱三爷没出来,出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留着撇小胡子,大约是掌柜的。
野猪肉紧实,那中年男子掀开袋子看了一眼,当即满意地点点头,指挥两个人抬下牛车去过称。半扇野猪肉一百九十多斤,大约是朱三爷叮嘱过,掌柜的大方地按照二百斤算,一斤猪肉十文钱,总共是两千文也就是两吊。
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钱,李小菊两只眼睛都直了,他高兴地拉着杨琼的袖子,走起路来都一蹦一蹦的,“杨子,发财了!”
“这算什么。”杨琼把一吊钱放在韩青石的衣服里,另外一吊钱拆开放在自己怀里,沉甸甸的,摸得格外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