砻谷不妄心里十分鄙夷,他佩服宁死不屈的汉子,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还没到最后关头便投降的人。
宋初一却道,“将军仁心,逆境想来也是一时的。”
公孙谷沉吟半晌,才道,“但愿能承先生吉言。”
宋初一刚刚故意不绝死路,而是片大片的屠军,如果不降,只能全军覆没。宋初一能够做到这样,显然两人之间的水平差距极大,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人任宰割,还不如识相点赶紧认输。
公孙谷抿了一口酒,长叹一声,神情很是郁郁。
能屈能伸是好事,可心里还是窝着一口怨气。
“将军。”门外有人唤道。
公孙谷道,“说。”
“回禀将军,公子范攻城,从城南和城西两方夹击,尚不知其兵力如何分布。”外面人禀报道。
“知道了。”公孙谷仰头饮尽爵中已经微凉的酒水,看向宋初一,“先生送某一盘厮杀,某也送先生看一场,不知先生可敢?”
“有将军在侧,怀瑾有何不敢!”宋初一很豪迈的道。
砻谷不妄暗暗唾弃她无耻,但心里又十分想观看。虽说各地战事不断,他的祖父便是一名将军,可他从小到大只远远的看过两回,当下也不管不顾的道,“老师,我也想去。”
公孙谷微显诧异,“这是怀瑾的学生?”
“正是。”宋初一道。
“这么说,公子刻也是怀瑾的学生?”公孙谷眸中不由闪现一丝希望,如果能说服公子刻此时投降,对方的军心必然溃散。
“怎么可能,他那么嫌弃我。”宋初一起身由侍婢帮她披上大氅。
宋初一也不算说谎,赵倚楼是挺嫌弃她的,尤其是一开始,觉得她就是个累赘,虽然后来稍微好了那么些,但依旧是一副既有些依赖又有些嫌弃。
公孙谷闻言也不再多问,看了砻谷不妄一眼,道,“如果怀瑾同意,便一起来吧。”
砻谷不妄立刻爬起来,令人取了大氅来,那神情分明表示宋初一的意见不重要。
籍羽和季涣的任务是保护使节,既然宋初一师徒都出去了,他们也必须跟出去,最终公孙谷只得带上四个人和一头狼。
公孙谷虽然是被抽去兵权,但将军的位置还在,身有令牌,很容易便带着几人登上一处距离西城门不愿的城墙。
“正是防守紧要关头,不能靠近那边。”公孙谷道。
“这里看的也很清楚啊!”砻谷不妄的破锣嗓子激动的走腔。
那边已经开始有人把云梯靠上城楼,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见下面雪地上密密压压的似潮水涌过来,箭矢如雨往下面落,惨叫痛呼不断的传过来。
城墙至少有三丈,月亮时隐时现,下面的情形看不太清晰,这对守城的弓箭手来说有些不利。
砻谷不妄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一双眼睛黑亮。
宋初一垂眸盯着下面,白刃在下面急的团团转,不禁立起来,巴着墙往下望。
“这头狼倒是很有意思。”公孙谷看着白刃,正欲伸手,白刃呜的一声落下爪子,凶狠的戒备。
“那可不。”宋初一向它招了招手,见白刃屁颠的跑过来,一种骄傲油然而生,立刻给它一片肉脯。
“咿,老师你看,那边是他们的主将吗?”砻谷不妄道。
宋初一抬头,顺着砻谷不妄所指看过去,苍茫的夜色中,远处有百骑立在百丈开外,以她的眼力能大概看见那些人的服饰。
在百骑之后,有一辆轺车,左右和后方均有步兵守卫。在那辆轺车之上,站着一名身着盔甲之人,的确像是主将,而在他身旁,坐着一名素衣男子。
素衣男子披着白狐裘,墨发流泻,斜靠在扶手上,一手撑着头,目光不知在看向何处。
宋初一不禁往城楼那边疾走了几步,想仔细看清楚那人容貌·肩膀却被人拉住。
“怀瑾,不可向前了。”公孙谷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