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自个儿已成了少女间矛盾由头的林菀娘,恭敬地送新城公主出门重回尊经阁,待到院门口告了声退,就又火烧火燎地往住处赶。
迎接了公主与钦差的疫营一整天人多眼杂,她吃不准说是会躲在屋里的萧承煦既然不在屋里,又会跑去了什么地方。
可等菀娘一回到院子,就看到林霜儿扁着嘴背着手在一只小凳子上老老实实地坐着,眼眶微红象是刚挨过训似的。
霜儿轻声向菀娘打了招呼,也告诉她,萧承煦就在里面。
紧闭的房门推开又闭上,只见少年正紧皱着眉连掀了几张椅垫,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菀娘的心妥妥地落回了原处,又再看了会儿,才提声问道:“十七在找什么?可要我帮手!”
他能让人帮?林霜儿暗地腹诽,刚才她也有想帮着找找,可那人还居然怀疑到她头上了。若不是她发咒赌誓证了清白,萧十七看着象是要立时上手搜了她的身。
“我的一本书不见了!”,萧承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抿了干涩的嘴唇,低声对菀娘说实情。
“放在椅下的?”,菀娘懊恼地道:“刚才公主母子有过来……我看到林崇顺手牵羊,但只想着她们早走早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吱声。那书贵重吗?”
“被他拿了……”,萧承煦轻叹口气,转而安慰起了自责的菀娘,“不过差人从新阳书肆采买回来的一本普通医书,无关紧要。丢了也就丢了,刚才只是因为没看完,所以才找呢!”
不过是一本市集里就能买到的医书?那在菀娘回来之前,他还一边找着一边冲她生气瞪眼,最后还轰她出去看门?
林霜儿的几根细指别别扭扭掐着衣带,恼意满满。
关起门来的三个人细讲了刚才公主驾临的情形,萧承煦向菀娘直承了当时他就与林霜儿躲在内间衣柜之中。
那柜子现在也好端端地就在原地立着呢!
说要揪人却又空手而出的林崇一下子在林菀娘和萧承煦心中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唯一知道实情的林霜儿低垂着小脑袋,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可怜模样,偷竖着耳朵。
“可能他知道我就在那里,但没有打开来?”,萧承煦垂眸瞥了霜儿乌黑的发顶一眼,轻声道:“我现在想着当初玄清观与林崇对上的那一次,虽说他确实荒唐,但我也有错。若是当初,我能为他留了一线之地,也就无事了……”
时光悄逝,每个人都在长大。用了现在的眼光再看着两年前的事,萧承煦羞赫地发现曾经的处事方式真的过于孟浪了。当时他发现林崇糗事时,不说亲亲相隐,沉默地掉头走开也就是了。
大约隔了半时辰,公主摆驾回到别院驻地的消息传了过来,另一个附带的信息似乎证实了萧承煦的猜想。
林崇没有跟着公主出营,反倒高风亮节地在钦差范大人面前自请留下代母为尚在疫病中的百姓们施布恩泽。
而身为次相孙女的孙巧慧也立时慷慨请命。
紧跟着几个出身高贵的少男少女都争相表达了愿尽绵薄的心意。
菀娘匆匆地又出了门,头疼的她得再去张罗安排了那五个千金小姐的住宿饮食。
“若是林崇还要找我,我就直接与他好好谈谈吧!”
重新静默下来的小室里,萧承煦突然响起的怅然叹声不由地让林霜儿心惊胆战,抬起了一双明写着否定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