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青松青到底,不学桃花一时红。女:妹是蜡烛一条心,再不分花与别人……”
一场别开生面的对情歌在坡上山下此起彼伏地唱起来。
胡元礼和杨帆并肩站在一块儿,手捻胡须,摇头晃脑地听了一阵,笑眯眯地对杨帆道:“杨郎中,我看……还是请孙郎中留在蛮州,由胡某陪你赴岭南去吧。可好?”
杨帆颇有禅意地一笑。道:“甚好!吾也正有此意,君子当有成人之美嘛。”
“呵呵呵……”
大唐的文官,少有愚腐者,两人相视而笑。
“哥为妹来妹为哥,鸟为青山鱼为河。春寒阳雀死在冷,要学鲤鱼共条河……”
越来越是缠绵火辣的情歌声里,马铃声声,杨帆一行人的队伍离开了苗寨,踏上了赶往岭南道的山路。
山路崎岖。一道九转,长长的队伍渐渐消失在青山深处,终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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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道,潘州府。
刺史府邸,如今已经做了钦差行辕。
万国俊坐在上首。听那手下仓惶报讯:“中丞,杨帆去姚州,黄景容死;去蛮州,刘光业死。如今,他又奔着潘州来了。”
“砰!”
一只酒杯迎面飞来,正砸中他的鼻子,登时鼻血与酒水长流。
那人痛得眼泪都下来了。捂着鼻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万国俊。
万国俊沉着脸色骂道:“你这意思,他来了潘州,本钦差也得死?他是扫把星转世还是瘟神下凡,有偌大威风!嗯?”
那人这才明白中丞为何发火。连忙辩解道:“小的意思是说,此人来意不善,中丞当谨慎才是。”
万国俊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刘光业、黄景容。这班蠢材,一向瞧不起本中丞。以为本中丞只能躲到来俊臣身后出谋画策,哼!蠢人就是蠢人,他们懂个屁!”
万国俊不屑地起来,负手而行道:“黄景容之死,在于酿成姚州大乱,刘光业之死,在于蛮州大乱将生。而岭南呢?”
万国俊如同一位伟大的帝王,把一只手缓缓一挥:“潘州乱了,却被本官弹指间便平息了,就连这潘州刺史府,如今都作了本中丞的行辕。如今岭南道海晏河清,盛世太平,他杨帆就是来了,能把本中丞怎么样,又有什么借口对本官下手?”
万国俊霍然转身,把手一指,厉声问道:“你敢反?”
两侧还坐了许多陪酒的地方官员和狸僚少数民族领袖,万国俊所指正是一位戴着羽毛华冠的酋长,那人被他一指,唬得连连摆手摇头。
万国俊陡然又向左一指,指着另一位地方首领,揶揄地道:“那就是你想反?”
那人吓慌了,刺史大人的头还悬在刺史府外的高竿上呢,万国俊这一指快把他的苦胆吓破了,赶紧表白道:“不不不,中丞诛除奸佞,还一方太平,我等对万中丞钦佩之至、恭敬之至。我等皆为忠良,怎么会反?绝不敢反!”
万国俊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本官于国于民,有功无过,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
“我要杀了他!”
少年攥紧尖锐的石片,“嚓嚓”地磨着,用与他的年纪不相称的冷静,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这少年从身高上看约有十四五岁,只比成人低了一头,骨骼粗大,身材魁梧健壮。可是看他的容貌,却又充满稚气,似乎只有十岁上下。
此人正是潘州刺史冯君衡的儿子冯元一,今年刚刚十岁,只因天生骨骼粗大,生长迅速,所以身高体貌远较同龄人成熟。
冯元一一面说,一面在大石上磨着一块尖利的石片,看样子是想把它磨成石刀,他的双手已经被磨出了鲜血,但他却似毫无所觉。
在他旁边蹲着一个八九岁的垂髻少女,容颜清秀,一双点漆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道:“元一哥哥,他是钦差呢,你怎么能杀得了他。”
“我不管!他杀了我爹,我就一定要杀他!”
冯元一恨迷心窍,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了。
这个时候,杨帆的队伍已经进入潘州范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