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沁宫中的一场夜火,说大不大,在没有牵连更广之前就已经安然熄灭,说小却又不小,众所周知,大君来的一位贵客已葬身火海。
君天姒不知道闵竺凡是怎么跟辛垣齐解释昨夜她为何不在自己屋内,而是刚刚好留在闵竺凡处的。想一想,这一类的解释,最合理的大凡离不开儿女私情四字,但这样一来,于情理之上勉勉强强说得通了,可乐昌的名声就……
愧疚之余,君天姒觉得这是天意。
墨聊居有花有草,有石有景,除了气候依旧严寒之外,君天姒在此处歇得倒也安心。
算一算,闵竺凡离开已有三日。
看上去十分面生的两个小婢子说,近日来,城外军营将士多有风寒之症,摄政王恐军中有疫情发生,便劳烦了曲先生同他一起前去军中诊治。因曲先生走得匆忙,并没有留言与她交代些什么。但摄政王倒是吩咐说,公主的住处既已焚毁,倒不如先在墨聊居安置下来,若是住得不合心意,定会再为公主择地。
对此,君天姒不置可否。
那日从辛垣则处回来,一番险象环生之后,也不知怎的,君天姒就趴在闵竺凡怀里睡着了,等竖日一早醒来,闵竺凡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了两个青衣的小婢子传话给她。
传得自然不是闵竺凡的话。
辛垣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君天姒也懒得去管,她现在倒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辛垣则身上。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与其防备辛垣齐,倒不如推波助澜,坐山观虎斗。
这日一早,就有婢女禀报说,太子殿下得知公主这两日来一直为沐大人之事闷闷不乐,不知该如何劝解公主,只能对大君及公主感到万分愧疚。恰逢今夜乃是夜沁国一年一度的寒生节,希望公主能赏面出席,或许能助公主早日走出悲景。
君天姒咬着半个说不上好吃还是不好吃的糖心糕,打心底里觉得沐仑脱身脱得很掉价。
瞧瞧,一个在大君响当当的才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猝在了夜沁。可人家夜沁呢?非但没有给出个什么什么遇害调查推断,反而还如期举行着一年一度的什么什么节。
将嚼不出味道的糕点咽下肚,君天姒被噎的痛心疾首!
这是多么有情有义的一位公主啊!一步外的两个青衣小婢子对视一把,将君天姒的沉痛看在眼里,默默无言。
既然是辛垣则的邀请,君天姒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见一见的。
君天姒心里装了事,应得不大踏实,好不容易挨到睡过午觉,实在是有些发闷,君天姒便踱着慢腾腾的脚步往报上来的地点走。
雪砌高台,冰河住流。
有着千百年悠久历史的东洲大陆,自然也有着千百个习俗。每一个民族的存在、消逝,每一个国家的现世、灭亡,都会在这片土地上留下属于他们的痕迹,像是大君的女儿节,像是夜沁的寒生节。
两个青衣的小婢子一直跟得很远,她们打心底里觉着,另一位大君的贵客无端丧生火海,那么剩下的这位天仙似的公主的心情定然是十分不好的,此时的公主需要多一些时间,静一静方好。
对于这样大的一个节日宴会,来得太早总是会有一些莫名的收获。
譬如现在,君天姒听到前方不远处一个软糯糯的声音道,“十二哥,你就告诉我吧,那晚你见到什么了?”
君天姒寻着声音打眼一望,果不其然看到三只裹得一脚踢过去就能滚过老远的小圆球,又叽叽喳喳的混在了一起。
白的那团很伤心,“十二哥,你连这个都不肯告诉如懿,如懿以后,不要跟你玩了!”
粉的那团不为所动,“不玩就不玩,我们江湖中人可是很讲义气的,都说了是江湖救急了!”
江湖救急?!
听着有些耳熟,君天姒隐约明白了他们在讨论什么,瞬间有手心里捏了把汗的感觉。
说到底,闵竺凡,你选得这团小粉球……靠不靠得住啊?!
蓝的那团没那么圆,“江湖救急?十二弟,你又不是江湖人,哪来的江湖救急?一定是六哥的话本子看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粉的那团一听,立马挺了挺肚子,义正言辞道,“我才没有出现幻觉呢!像我这么讲义气的人,是绝对不会出卖曲先生的!”
“……”君天姒忽然很想抬脚试一试,这颗粉的到底能滚出多远!
还没等君天姒上前一试,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已经带着五分的笑意道,“十二弟,你说……不会出卖谁?”
白的那团立马奶声奶气的接口道,“曲先生!十二哥说,是绝对不会出卖曲——先——生——的!”
“啊!”粉的那团大惊道,“你!”
君天姒眯着眼看到一身水绿色的少女正掩了唇轻笑,“十二弟知道曲先生的什么事啊?能不能说来与我听听?”
粉的那团正懊恼着,一双小断胳膊费力的抱了胸道,“才不要说给七皇姐听!”
七皇姐?
那就是夜沁国的七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