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意道:“二娘说的是。只是……九儿这几日有些头痛,郎中说是九儿用神过度,要常出府走走,提神醒脑才是。”
荷花笑道:“所以,九儿便溜达到我这儿了?真是巧呢,等老爷回来,可要好好跟老爷道一番。”
唐君意摇扇:“非也非也。九儿自是有事相求,才来二娘药材铺。”
“哦?何事说来便好,我这儿教训下人,不要惊扰到九儿。”
唐君意看眼唐复,道:“不知这人犯了何错?”
唐复半跪在在地上,脸上、身上,已被打得伤痕累累,温娇忍不住躬身去扶,用袖子擦他嘴角的血渍。
荷花把事情简单说了,道:“看起来,九儿今儿个是想插手此事?”
唐复靠着墙,手捂胸口,虚声道:“小的冤枉。偷天换日的并非小的。”
荷花疾声厉色骂道:“药材是你送来,便是你做的手脚,你说那两肯为你作证的人,都隶属于城东药材行,你可看好,这里是城北!无人为你作证!”
唐君意道:“二娘这样说来,既城北铺里无人证明桑寄生被换一事不是唐复动手脚,那……铺里可有确有人证明唐复确有动过手脚?”
荷花与唐言康相觑半响,暗暗咬牙,一时无话。
唐君意又道:“二娘、四哥,药材行乃是唐家祖传家业,太上皇曾亲手题过金字的。尽管城东、城北,祖奶奶分给了两房,但归根究底,总是在唐门之下。况,唐府内外,无论金行或是药材行,向来都按规矩办事,没有确凿证据,也未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便去冤枉个拉货的下人,可不是唐家人所为。今日九儿也听到一些,说是开春一拉城北药材铺生意甚好,比往年都要兴隆数倍,惹来外头许多好事之人说长道短,怀疑当中有猫腻……今儿个出了这事,恐传出去,会让城北药材铺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就请陈管事彻查一番。”
荷花顿生不安,面上却笑得和善,道:“九儿这一番话提醒我了,此事毕竟发生在城北铺,彻查的事还由我和言康来做,哪敢惊动老爷和大姐?”
唐君意点头,用折扇指了唐复,道:“唐复给药材行做事,只负责给城北铺拉货而已,也算是半个九儿的人,此事尚未清楚以前,可否……”
荷花笑:“九儿早这样说便好,我自会放人的。”
唐君意对温娇用眼神示意,温娇使上吃奶的劲儿撑起唐复的身子,往巷子外走。
唐君意正准备告辞,荷花叫住他,绕到他身前,噙笑问道:“对了,九儿,你方才说有求于二娘才过来一趟,到底何事?”
“呃……”唐君意方才是故意扯谎,此刻思索了一番,才从容道,“鲜薄荷叶。九儿跟城东药材行要些提神醒脑的草药,他们便说薄荷,只可惜近日薄荷多送去府里做了香囊,如今已空荡荡了,于是……”
荷花对唐言康道:“进铺子里给九儿拿些鲜薄荷叶,另外备几样提神的珍稀草药来,别让九儿难得来一趟,却空手而归。”
唐言康从适才起一直不语,目光掠过正讲话的荷花、唐君意以及受伤的唐复,一直瞧着他们身后那面若桃花的小书童,一动未动。
荷花重又一声唤:“言康——”
唐言康略回过神,应道:“是,娘亲。孩儿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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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娇扶唐复回了外院,还好这会子人少,若是被许嬷嬷知道唐复和药材铺的二奶奶和四少爷发生口角,恐又要受罚。
西厢房里闷热,唐君意面露不耐,一边一下一下扇扇子,一边看温娇把唐复安置好,用湿帕子给他擦伤口,动作小心,生怕弄疼了他似的,还弱声弱气地问:“痛不痛?”
唐复咬牙摇头。
唐君意在一旁却听得脑仁痛。
这个温乔儿,倒是真有良心,帮他俩解了围,却全然当他不在一样。
“咳咳——”唐君意绷不住,轻咳,“温乔儿,本少爷口渴了。”
温娇随意一指,头都没回,仍专心致志为唐复清洗伤口:“复哥哥伤得严重,九少爷若是喝水,请自便。”
唐君意忍无可忍,“噌”地起身,徘徊两步,甩袖出门。
等温娇给唐复上好了药,才发现九少爷早不知所踪,她跑去院里寻了一圈,回来挠头道:“九少爷何时走的?我竟没留意。”
唐复瞧她一副糊涂的样子,淡笑道:“在你为我擦拭伤口时。”
温娇收好药粉和剪刀纱布,漫不经心应:“哦。”
唐复担心问:“乔儿,九少爷离开时脸色不好,待会儿你回南书房会不会受罚?”
“不会。九少爷很疼我。我跟在他身边伴读这么多年,他从未对我发过大脾气,最多用柳条抽手心,也不疼的。复哥哥,倒是你多当心,进来天气忽冷忽热,你受着伤,该谨慎些。”
她又想起那巷子外的惊险,不禁想问明白:“城北药材铺的桑寄生被偷天换日,究竟是怎一回事?二奶奶和四少爷为何一口咬定是你做的?”
唐复浓眉微皱,道:“这事本与我无任何干系,拉货之人是谁,他们便诬陷谁。”
“唔……他们是随意找个……替死鬼?”
“正是。说来今儿个也要多亏你和九少爷,否则……城北药材铺店面不大,生意一向不如城东药材行的,今年却正好颠倒个个儿,徐师傅听人说二奶奶和四少爷与他县官办药局私相授受,不仅以低价收购药农所采的名贵药材,还以次充好,将次货高价卖给他县,从中牟利。当中过程,几经若干手,极为肮脏污浊。”
“那咱们甸州的官府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