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眠子和严匀匀熟悉了起来,就不再忌讳早餐时和她们同处一屋,而且莲王殿下那有意让她留在这儿,让她伺候她们用餐的恶意表情,做为侍女,她不太好一直装作不懂。
站着就站着咯,从小做了十几年的工作,有什么难的。
奈何非特权阶级出生的严匀匀实在不能自在,想到人家主人家——她自动将整个莲王府晃到她眼前的人都归结为主人家,站在一旁提杯换盏,自己这个还是“戴罪之身”的外人却坐着吃饭,心里的别扭,简直虐得她吃不下去。
面对她的一再坚持,疏澜无奈道:“小眠子,你坐下。”
小眠子一向自诩为听从主子命令的好婢女,听到她的吩咐,压抑住满心的古怪与不适,第一次在大早上,和疏澜平起平坐了起来。
“这才对嘛,每次等我们吃了你又自个儿吃多麻烦!”
严匀匀终于好受多了,正愁桌上少了一副碗筷,门外就有一个眼尖心灵的侍女,用托盘恭敬的端着一副碗筷进来,严匀匀率先跳起来接住,再笑着摆到小眠子面前。
“这样一起吃多好!”虽然这两日在莲王府见识大增,也初窥了仆从对主人,平民对贵族那种身心一致的绝对尊崇,不过对于等级的鸿沟与上下规矩仍然缺乏“这是我们生来就该遵从的”铭心感受,而她心中将疏澜与浅眠完全是当做了朋友,熟悉了就不需要守那些毫无价值的虚礼。
小眠子看着灵巧的为自己忙活的严匀匀,她弯了腰,盈盈笑着为自己盛上一碗清粥,放到自己右手边又笑道:“清粥养胃养颜哦,疏澜真好,每天还特意叫人为我准备呢!”
小眠子的杏眼中注入笑意:“谢谢。”
摆放妥当了严匀匀笑着重新坐回去,见疏澜一直微笑望着自己呵呵回以一笑:“人是集群的动物,包括吃饭,也是要人多才热闹嘛。三个人吃饭,比两个人更有胃口呀!”
这话到了另外两人耳中,却轻轻的激起了一层涟漪。疏澜身为皇储,向来是独自一人坐着用膳,下人要不在外候着,要不在桌旁伺候。顿顿的食物皆是上层精致,于她,也不过是略品其味,吃过了事。即使在宫中参加宴会,彼时每个人都在竭力地表现着自己的礼仪和风度,体现一举一动的皇家风范,谁又真将心思放在了“吃”上?
所以一人吃饭,与多人吃饭有何不同,好似她这两日招待严匀匀,才有那么一丝初窥门径。
与颇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同桌用餐,听她不停的感叹这个粥熬得如何滋美味浓,这个卷裹得怎样个个一致,这个酥炸得怎样外黄里嫩……不知不觉间,竟随着对方的话细细品味了起来,慢慢吃下去,竟半点不觉烦躁。结束用餐时,自然比平时吃得多些。
第一个发现殿下这几日胃口增长,并且由此推测出殿下最近的心情还超越平常愉悦,正是厨房各个工作人员。喜得她们也心情高升,饮食一向无多的殿下终于肯多吃点了,工作激情大增。
而小眠子,做为一个贵族府中的侍女,吃饭的情况更像是在和一群饿狼打仗,然后再急急赶到主子跟前去应差,哪有闲工夫讲究什么心情?升任侍长后,一人吃饭,更是默然。
和朋友吃饭,是这种感觉么……
疏澜向匀匀报告了她昨日的行动成果,笑称柳絮郡主正从澄州她母王的封地赶过来,明天就可以上公堂,将两人的案子了结了。
这本是一件喜事,但严匀匀压抑了两天的担忧却重新抬头:“那个郡主看起来好凶,她要逼我赔钱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多钱,会不会被发配服役啊……”
在有限的时间与环境中,她还不足以了解本国的诸项律法,唯一的知识储备是电视上那些,古装剧里赔不起钱的可怜人要不是被打残要不就是卖身发配什么的……
既然疏澜决定带她回皇都莲王府,又怎会让她折于表妹柳絮郡主之手?见那美貌轻柔的面上带起忧色,便微笑安慰:“这件事你放心,我有办法。”
此时小眠子也转过头来,右眼俏皮一眨:看,我说对了吧!
其实疏澜跟那位澄州郡主是亲戚,而且她的身份地位还很说得上话。这件案子上,严匀匀已经从心理上依赖疏澜了,她只有一条小命,还是艰难的活在异世,才没什么骨气硬扛着跟人家打官司,有人相助还傲娇的不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