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也发觉了,打量了丘如意一眼,疑道:“我这边你只管放心,不会在当下给北平侯捅刀子的,你还郁郁个什么劲?若说是为了昨天受委屈的事,可我知你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为何突然如此的黯然伤神?”
丘如意看着刘娟,苦笑道:“我从前曾做过一件自认为很侠义的事情,可是今天却恍然发现,只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刘娟闻言,笑道:“到底是何侠义的之事,不如说来听听,也好帮你分析一下。”
“陈年往事罢了,再提也过枉然,还是不说了。”丘如意叹道。
这件往事,也确实无法对刘娟启齿。
这事说到底还是刘氏先造下的孽,丘如意不好守着刘娟指责,而丘氏在此事上的处理,也不光彩,丘如意更不愿自暴家丑。
再则当年之事,多多少少也牵连着安世焕,越发不能对刘娟说了。
丘如意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懊悔。
原来,丘如意在昨日的舞姬里又似发现一个熟脸儿,只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她虽心里疑惑,倒也没时间细想。
直到夜里,她才有时间思考,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便带着问题睡去。
忽夜半醒来,她才赫然想起来:那名舞姬不是别个,竟是当年她帮着安世承赎买出来的方家大小姐方芸,而之前觉得面熟的妇人,竟是方芸之母——曾经高贵文雅的方夫人。
她直惊出一身的汗来。
她那时帮着出钱出力的的,想的是能挽回一些丘氏名声,还能救两名小姐于水火之中,虽千金散尽,也是情意的。
原想帮着方芸姐妹来到父母身边,也好一家子团聚,还能受其父母庇护。
如今看来,她的父母竟是自身难保,而方芸千里而来,不过是从一个火炕跳进另一个火炕里,而且真真算起来,说不得现在这个火炕还不如前一个呢。
当年只觉得她一个千金小姐落入风尘,迎来送往,供人取乐,便在心里极尽惋惜于她。
而如今,她似乎仍摆脱不了供人取乐,同时还要身负苦役,生活似乎比从前还要不堪。
或许当年真做错了事,丘如意越发惆怅起来。
刘娟见丘如意如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竟是一字也不肯吐露,也知自己与她尚未好到亲密无间到彼此无秘密的程度,便也只好作罢,由着丘如意自己在那里长吁短叹的,好似思春的少妇。
丘如意倒也私下和吴范二仆提起此事。
原来她二人当年只是寻常仆从,虽未见过方氏一家,却也知道当年那府里曾与方家小姐订亲一事,也知道那方家小姐是个极好的,谁知却落得如此下场。
她们不免也是好一番叹息,直道:“若当年宋夫人能有一点慈悲心,认下方芸这个儿媳该好多,这样她便可逃脱被没入官家的命运。”
又见丘如意感伤,二人便又笑劝道:“罢了,说来说去,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半点由不得人。小姐已经尽到心了,也就由她去吧。皇上明年便有望能亲政,想来定会还他一家清白的。”
丘如意道:“但愿皇上还记得有这么一位忠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