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正喝茶的老头师兄突然脸色一变,“不好,师弟!”正在整理书籍的道长闻声赶来,“怎么了,师兄?”“你我快去找回子临小子,他死劫到了!”
与此同时,子临在路口等绿灯变回,突见一小女孩坐着轮椅,或是轮椅出了问题,不受控制地滑向车群,后面还有个妇人在急切叫喊。下意识地便冲向小女孩,把轮椅方向搬回,正要往回跑,一阵急刹车,子临逐渐没了意识……
当俩高人赶到时,只见子临尸体横摆,手边还有染血的书页随风翻着。
“唉,师弟啊,我们大意了,”道长师弟还在愣神。
“人之一生生死之气常随,初始生多死少,后时死多生少,昨晚子临死气全无,然而只要人还未死,怎么可能没有死气呢,那是死劫绝命之兆啊,我们却当大劫已过,唉,天意难违,天意难违!”
老头摇摇头走了,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精神,留下道长师弟还在风中发呆……
子临这时候很茫然,“这是哪儿?”当时救人身死,他只觉一股吸力拉扯自己,等自己回过神来,已到了此处。
周围被一片暗红色的云雾笼罩着,只能看见丈许宽的石路,上面不时的渗出红水,像血一样。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就挤在哪丈宽的路上走着,没有一点声音,子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道道浅薄的白气缠绕,被不知名的风一吹,差点散了,“我是鬼!”子临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死了,成了鬼!这儿难道说是地府?”子临有点不知所措。他明白了,自己已死,那么成了鬼也很正常。死就死吧,反正迟早的事儿,好歹自己还救了个人不是?这么一算反倒赚了。子临一阵自嘲,却不后悔,当时的行为纯粹是下意识的,谁能想那么多?
“原来真有阴曹地府,会不会有孟婆汤喝?”子临的恐惧来的快走的也快,一下子浮想联翩。
“找人问问,哦,是鬼。”子临想着拍了拍从跟前走过的一个老鬼。
只是让子临奇怪的是,他一掌拍下,对方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依然一步一步走着,不止如此,其他的鬼也是互不打扰,都在往前走。
子临有些愣神,“怎么回事,就我一个有反应,难道他们都没有神智?”正想着,自己的身后又是一群鬼来了,子临强忍着不适,也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子临看见一座城关横隔,连城门也没有,上面还有三个大字,字迹斑驳,笔画都不全了。子临想起传说,“莫非是鬼门关不成?”
过了城门,还是光光的石路,只是这儿的路越走越难受,仿佛脚底下生了火,子临不由越走越快。前方阴云翻滚,走上几步,便散开一些,依然是丈许之内可以视物。让子临疑惑的是,有些鬼身越走越薄,好像快要消散了一样,而有些却越来越凝实,表情也显得有些安详。子临打量了下自己的鬼躯,多多少少还是凝实了些,不由的安心许多。
走着走着,阴云薄了起来,准确的说,是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红花吸收了。这花红如血,正是艳开模样,让人疑惑的是,只见红花簇簇,却没有一片叶子。
子临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传说。佛经记载,“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彼岸花?”他一下子明白了,“那么我走的路就应该是黄泉路,”“前面应是忘川河?奈何桥?”子临这时候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激动,神话传说原来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还有孟婆?阎王?子临突然觉得这回死的真值。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最后一丝阴云被彼岸花吸收,再没什么遮住子临的视线,子临看见了一座石桥。
桥不是很长,下面是一条起伏不定的河流,流淌起来没有一丝声音,子临甚至还看见里面的鬼魂在挣扎。
“奈何桥!忘川河!”子临下意识的喊出声来,随即便知要糟,赶紧看看四周,见鬼魂都没有反应,方才放下心来。却不知,这一声喊,真喊出名堂了。
子临这时候很害怕,因为他发现一件事情,上桥的都是些过黄泉路时鬼体凝实的,其他的在桥头都不见了踪影,不是掉在河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知何故子临的鬼体过桥时也就稍稍凝实,和过桥的比起来还远远不够。哪能不怕呢?鼓起勇气,子临一脚踏了上去,“还好还好,奈何桥还是上去了。”
子临长舒了口气,权当是气吧。这回子临眼里的鬼都是鬼体凝实,只有他自个最是淡薄。
桥很快便到了尽头,子临看见了一个高台,底座上便是望乡二字,子临没见过那种字体,但他就是认得。
旁边坐着一个人,一个熬汤的女人……
鬼一个一个登上望乡台,这女人总要问句,“喝汤否?”有些喝了,有些没喝,入了忘川河。
子临顺着队伍到了望乡台下,他看不清那个可能是孟婆的女人,仿佛有层纱。他只好看着望乡台。突然看到,台上的鬼嘴唇动了,原来,望乡台上是可以说话的。
轮到自己了,子临一步一步登上高台,越走心里越平静,望乡一眼,魂牵梦绕。自己前世了无牵挂,几个朋友也日子过的不错,望乡,望乡,自己望什么呢?
到了台上,子临回头,朋友的笑脸在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甚至还隐约有老头师兄弟的样子,以及那个被自己救了的小女孩,看到出现了小女孩,子临摇摇头,看来还是有些不甘呐。
画面最终定格,却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呵呵,还真是无牵无挂了,”子临也不看了,直接下来。
“喝汤否?”望乡台下,奈何桥头,一个女人问子临。
“喝!”子临应声答道。已经无牵无挂,不妨重新开始。
“果然是你。”女人一笑。子临一下子醒过来。“该死,这里的鬼除了望乡台上,其他地方都是说不了话的,”子临装傻似的看着这个女人,表情那叫一个茫然。
女人不以为意,“过黄泉路时,是你在喊吧,竟然有一丝后天功德在身,难怪六识未封。这丝功德虽然少,倒也精纯,不错不错。”打量了子临一眼,这女子笑吟吟道。
子临这时是真茫然了,“后天功德?什么东东。”顾不得装傻,“后天功德是什么,怎么会在我身上?”“不装了?”“嘿嘿……”子临摸摸头,一副很尴尬的样子。“孟婆姑娘,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鬼吧,”子临边说还边作揖,让“孟婆姑娘”不禁莞尔。
“我可不是什么孟婆姑娘,我是后土。”后土给一个鬼灌了碗汤,说道。
“后土?”子临一惊。仔细看了看这位名叫后土的女人,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她与传说中的祖巫联系在一起。一身碎花布衫,就像邻家婶婶,没有一点凌人之势。
“不是孟婆吗,那你怎么也熬汤?后土是传说中的那个后土祖巫吗?”子临很疑惑。
“孟婆说的就是我,只是人间误传罢了,祖巫嘛,我是,也不是……”后土想起了什么,有点伤感道。她再仔细看了看子临,忽然笑了,笑得子临心里发毛。
只见后土手指一动,一道流光跨过鬼门关,子临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一人破了虚空,无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