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躬身垂首站在罗二身后的佳藤正久,清晰地能感觉到,这位长官身上隐晦的煞意,浓烈的让他窒息;虽然他对自己武力的把握相当自信,但面对这个年轻诡异的上司,心里空荡荡毫无反抗的丁点念头。
甚至,那坐在头车里的老崔,还有在更远处警戒的那两位大兵,佳藤正久都能冷静地分析出,不但自己,就连随车而来的十位家族武士,也抵挡不住人家一个呼吸的攻击。
能看清自己,看清脚下的阶位,佳藤正久之所以活到了今天,和他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是分不开的,也是他能当上佳藤一族家主的原因。
至于家族和黑龙会往日的恩怨,也早就一笑而过了,尾田一郎亲自赔付的几间大公司的股份,让他在家族里稳坐首位。
也只有站在远处轿车旁的佳野百合,眼中没有那么多的畏惧,只不过崇敬的眼神,已然化为了凝重的膜拜,是的,那对于强者的膜拜,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脏上。
当佳野百合在自己的小院阁楼里,见到了那位令佳藤家族痛恨多时的尾田一郎,还有一位神秘客人的时候,对远在伊莎贝拉的主人,彻底消散了心底里的侥幸。
而眼前近距离看着罗二略显消瘦的背影,还有满脸卑微的家主,佳野百合头一次心情舒畅地放松了心情,能站在强者身后,她还有什么好疑虑担忧的。
“长官,原上杉村、夫田村四千公顷土地山林。包括近海岸五海里海域,所有权手续已经处理完毕,地契保存在罗氏公司,玛丽夫人签字确认了,”小心地低声说着,佳藤正久眼角闪过一丝骄傲,只是没敢抬头罢了。
能在弹丸岛国上拥有如此一片土地,也就是皇室可以稍稍比肩,其他的什么财团、社团,只要是不想被官方及其他势力扫灭。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划拉出这么一张彪悍的地契来。
但他佳藤正久就亲手给办到了。那盖着内务省大臣官印,以及皇室大佬印章的地契,无不合理合法地标明,这里。脚下的土地、地下的一切。都归属于这位沉默的罗长官了;只不过碍于国内法律。地契上的私人签字,让佳野百合给代理了。
作为罗二默认的侍女,佳野百合比他这个家主更有资格签字。他眼热也没办法,只能暗暗提升了对这个侄女在家族内的地位,或许在长官心里落点好印象就更完美了。
“嗯,不错,”罗二点点头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眼这个情报站的副站长,“但是你要记住了,在我罗氏公司的地盘上,汉语是第一语言,其他的鸟语能不用就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他一个步兵出身,当过炊事兵的兵头,没有治国安天下的本事,做一个强力的幕后勒索者是最大极限了,唯有在文字方面的底线,一直紧咬着不松口。
君不见,他保安部霸占的地盘上,除了满眼的汉字招牌,其他的哪有大陆气息,这点上他也是无奈许久了。为此,几家国外报社在自由港设立分社的申请书,还在办公室废纸笼里睡觉呢。
“是,属下明白,”知错就改的佳藤正久,马上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腰身几乎折到了六十度,大声答道,表情郑重之际,心里却是一道亮光闪过,似乎明悟了点什么。
皇宫里的那位大佬,尽管目前没在情报站任职,但那一直被空着的第一副站长一职,很明显是留不了几天了,那么下一步的功劳,就是在文字上下手了。
作为汉字推演而来的岛国文字,把那些歪七扭八的片假字分作三年,用汉字归属正统顶替,在纠正发音,教材改一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事情难办吗,佳藤正久暗暗遥摇摇头,简直是太简单了。
只不过那些该死的老古董们,要得费点力气让他们早点瞑目,省的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脑子里不断盘算着这件事的佳藤正久,很是得意地快步退后,殷勤地给长官拉开车门,压根看不见佳野百合飘过来的讥讽眼神。
坐在松软的后座上,罗二深深看了眼那模糊的大旗,闭目靠在座位上;亮着大灯的豪华车队,悄然离开了沉寂的海湾,向东京方向疾驰而去。
临近清晨,罗二躺在暖暖的温泉里,让泉水浸散去旅途的疲乏,娇小美艳的侍女,趁着夫人不在,大模大样地陪在身侧,给主人按摩着肩膀。
“我说,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慵懒地靠在娇嫩的身躯上,罗二眯眼舒坦地哼了一声,拿起水池边的冰镇红酒,大口喝下。
罗灵嘱托的事情,虽然不算大事,但他还是乐得交给下面去办的,关乎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能出多少力他一点也不含糊。
“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各印刷了十万,中庸,国语,左转,大学高级读本一万本,还有毛笔砚台宣纸什么的,已经装船了,明天就可以启运了,”心不在焉的侍女,用葱玉的指头按着罗二的肩头,眼神闪烁,她的心思早就飞不见了,那有念想说这些无聊的话。
当然,罗灵在长官心里的地位,让她更是嫉妒的有些按捺不住,双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乱动;夫人她是不敢打主意,但大家都是侍女,凭什么你交代的事情长官念念不忘呢。
“嘿嘿,只要你能把我事情交办好喽,这个情报站站长,让你担当又有何妨,他皇宫里的那条老狗,做你的副手算是抬举他了,”一眼瞧穿了佳野百合心思的罗二,也不说破,哗地站起身来,露出了巨大的小长官,赤脚走进阁楼。
自己人之间有了竞争。他才能稳坐摇椅喝茶抽雪茄,至于反骨仔的下场,似乎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了。
微弱的灯光下,佳野百合绯红着脸颊,随手披了丝绸浴袍,碎步紧跟着主人上了阁楼,多日忐忑的念想,今晨终于有了着落,她岂能不欢喜连连。
守在雅院外的老崔,耳目已是精明地异常敏锐。阁楼上的动静。让他那狰狞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尴尬后,随即挥手把两个大兵和那些外围配枪武士,低声喝出百米之外。
不说罗二在阁楼上偷腥摘梅,远在美国纽约的玛丽。却是走进了一栋简朴的庄园。虽然这是她探视女儿的时间。但家族会议的召唤,让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亲情。
作为暗中掌握了国家一半以上金融力量的戴维斯家族,假借的外壳。仅仅是明面上的十几位国会议员,和那七八间跨**火、石油公司的不菲股权,饶是如此,这间庄园比起玫瑰庄园,足以令普通世家财阀胆战心寒了。
走进庄园书房的玛丽,对今次自己的到来,心里亮清的通透如水,要不是自己那个桀骜不驯的丈夫,她一个妇人女子,根本就没资格推开那扇橡木房门,哪怕她是戴维斯的亲女儿也不行。
作为家族明面上的代理人,戴维斯在庞大家族里的权势,也仅仅是维持一个金融帝国的运转,重大项目的决定权,在于家族各位理事的共同赞同与否;但是现在,一支妖异的药液,让他的发言权无疑增大了许多,自然会触动家族里微妙的平衡。
推开房门的刹那,玛丽入眼看到的,是红木大椅上的父亲,那微微冷凝的面孔,心里禁不住暗叹一声,踏上了波斯地毯,随手掩上了身后的房门。
在日本休整的两天里,罗二除了享受佳野百合细致入微的服侍,依旧按时储备着手里的烧刀子、黑头陀,药液原料自有佳藤正久足额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