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平线上的那轮乌金没入黑暗中的刹那间,朝鲜西北部的山区里,猛然间爆响起密密的枪声,夹杂期间的爆炸声挥起了一股股烟尘
“哒哒哒、哒哒哒”满脸是血的王猛,嘴里大声地咒骂着,手边三支冲锋枪不停地轮换着打响,见惯了战火血腥的他,还是头一次碰上如此难缠的对手,诡异的身影、老辣至极的战术动作,让他打出的子弹根本找不到目标;饶是如此,他也只能不断地泼撒出扇形弹雨,期望能抵挡住山下越来越靠近的影子
趴在他身边的战士,山下稀落的枪声一响,就有一个倒霉蛋脑袋像破烂的西瓜,红的白的血糊糊栽倒在地,枪械哗啦掉落在尘土中
一个个轻伤、重伤的警卫战士,一声不吭地爬过来,推开战死的弟兄,摸起枪支继续疯狂地挥洒弹药,又默默地倒在一旁
“草你姥姥的,有种上来啊,”连续扔出两颗手榴弹,王猛厉声大骂着,偏头闪在岩石后方,“彭,”一发大口径子弹,无声地打在石壁上,划出一道火花
藏在怀里的烧刀子,已经全部用完了,手下一个个精悍的大兵,凭着他越来越灵敏的耳力听来,也就剩下六个人了;喘着粗气的王猛暗暗叫着侥幸,要是下面带了一门迫击炮,那这里早就剩不下人了
“弹夹,”向后一伸手,王猛接过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夹,利落地给冲锋枪换上机枪早就扔到一边了;在他的身后,带着钢盔的朴姬善,满脸汗水地给空弹夹使劲地压着子弹,葱白的手指上,大小的血泡历历在目
“蹭、蹭”草木狼藉的山脚下,两道模糊的身影,弹跳着左右交叉闪动,隐隐晃动的荒草,让偷眼观察的王猛心里赫然一惊,那快速曲折跃进的痕迹已经是他眼力所不能及的了
但是刚才悄然摸上来的两个鬼子,两把短刀造成的伤害,已经是王猛不能接受的了,不但三名战士被开膛杀害他的脸上、手上也布满了刀痕
“完了他们上来了”到了现在,王猛心里更加清楚了,山下的那些对手不是不能攻上来,而是不愿上来,否则战斗天黑前就完结了
“是了,他们是想要活的,”紧紧靠在温热的石壁上,王猛胡乱擦擦脸上的汗珠,混合了鲜血的脸上,狰狞地犹豫着;眼角处,身后的浅坑里,朴姬善还在低头给弹夹上弹,脚边最后的一个弹药箱里,已经见底了
摸摸腰间的手榴弹,这可是最后一枚了,王猛思索再三,还是掏了出来,随手扔到朴姬善身边,“嫂子,留给你了,我留一发子弹就行,”
用力把子弹压进弹槽的玉手,微微一颤,朴姬善抬起脸庞,对着王猛轻轻一笑,“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他会给我们报仇的,”说着话,手榴弹已经揣进了怀里
不忍心再看那满是烟灰的笑脸,王猛呵呵笑着转过脸,一股阴霾的杀气赫然浮现,“弟兄们,山下的杂种要上来了,死战,”发出最后一道命令,伤痕累累的大手,握紧了枪柄
“死战,死战,”简易单兵坑的六个战士,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同声厉喝道,雪亮的刺刀咔地插在面前,瞪圆了眼睛盯着晃动的荒草;在他们的怀里,每人一枚手榴弹,拉环已经现露在手边
这支大部分由朝鲜老兵组成的警卫班,到了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刻了
“刷、刷、刷,”下方林地里半人高的荒草中,簌簌的声音渐渐靠近了
太阳没入天尽头的地平线,收回了挥霍一天的光芒,蔚蓝的海面上,一架紧贴着海平面的老式美军运输机,在两艘大韩海军炮艇惊愕的注视下,轰然冲向德积岛西面三十海里,直愣愣扑向正北方向的大陆
驾驶舱里,罗二把喝干净的咖啡壶丢在一旁,顺手拍拍前面的正驾驶,“嗨,老兄,快到了吧?”三个半小时的航程,估摸着也该到地头了
瞅了眼电子地标,正驾驶郁闷地一指那个闪亮的绿灯,“没有意外的话,按照无线电引导,现在过了德积岛,那里有一个地标,”
“距离你给的经纬度,还有十分钟时间,”正驾驶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尾舵手柄处,啪地掉落了厚敦敦的一沓钞票,接着,又是两沓扔了过来
一路上大气不敢出的副驾驶,斜脸偷眼看去,禁不住呃地倒吸口凉气,虽然灯光昏暗,但他优异的视力那做不得假,距离太近了,“美刀,是美刀!”
“情况紧急,算是我对不住你们四个,这里有三万美刀,算是给你们的酬劳了,”罗二淡淡地笑着,“不过,你们回去了,处罚是免不了的,一切都推到我头上,”
“哦,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军官证上,好像写着德尼尔森上尉,你们可以上报给上级,或许会给你们带来些好运的,”说着话,罗二转身退出了驾驶舱,“到地方了给信号就行,”
他着番古怪的举动,让两个驾驶员一脑子浆糊,敢情劫机的还真是自己人,要么说一路上悠哉地喝咖啡抽雪茄,一副主人模样;还是年轻的副驾驶机灵,眼见罗二出去后,慌忙抓过一沓钞票,哗哗翻动几下,眼睛立马眯成了一道线
“戴尔,是真的,真的钞票,足足三万啊,”贪婪地摸着一张张百元大钞,要不是保险带还在腰上,他简直要跳了起来;来当兵味道什么,不就是混点钞票吗,现在好了,四个人最起码能分得七千五,巨额收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