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干活的人们,虽然听不懂俩人的汉语,但任小森凄惨的摸样,还是让喧闹的人们,安静了不少;人群里,一个白衣黑裤的年轻妇女,忧心忡忡地着任小森。
一把拉住任小森的衣领,罗二眯眼了山下的朴姬善,走到了僻静处,“说,董指导员怎么回事,出了啥事?”
擦了把眼泪,任小森低沉地讲着,“董指导员带着我去友邻部队,半路上遇到了敌人特工部队,指导员为了保护我,被乱枪打死。”
没想到,那个爱占小便宜的指导员,还有着军人的血性,倒是让罗二刮目相;不动声色地拿出一根烟,点上,“继续说。”
“我受伤了,敌人砍下了我的胳膊,抢走了公文包。”任小森颤抖地摸去泪水,一脸狠戾,“他们把我绑在树上,想把我饿死,荒山野林的,我最后晕了过去。”
“后来,一个朝鲜姑娘救了我,我丢了机密文件,不敢回部队,就……”迟疑了一下,任小森小心翼翼地着罗二,“连长,你不会把我送回去吧?”
“送你?”罗二自嘲一笑,老子还是通缉犯呢,谁送我。
“刚才那个就是?”罗二指的,就是还在频繁往这里张望的年轻妇女。
“是,他现在和我,和我”,任小森黝黑的脸上,不出红色,但哼哧犹豫的话音,暴漏了不安的心情。
“当地政府也不管?你就是逃兵嘛”,罗二不懂,朝鲜当地人也太能容人了。
“管?管啥,一个村里找不出几个年轻男人,一帮子娘们,还指着我帮她们忙活地里的活呢。”任小森自负地笑了,中国男人,到哪里不缺的,就是负重、勤恳。
也许,正是他半年来的勤恳,给了他容身之地,还有一个贫困但安稳的小家。
“那么,”罗二沉吟了一下,“想你这样的,还有几个人?”…,
“附近村子的,加起来,应该有七八个。”到底是侦查连的兵,任小森一口给出了数字。“不过,残疾的有三个。”
七八个,够一个班了,罗二眼里突地爆出了亮光,一闪即逝。
朴正勇,你小子算盘打得叮当响,老子也不是泥捏的,盘在这里等着你。罗二几见沉寂的心思,热腾腾地活跃起来。作为一名侦查兵,罗二的危机意识很强烈。
想阴我,门都没有。
武器去南边搞,再搞来人手,这十里的罗家山,圈起来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十里之国;敢打我的主意,那要你的牙口硬不硬。
现在,罗二对朴正勇的好感度,已经下降到了零,自保的手段也得好好盘算一下。
他坚信,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能把罗家山打造成一个另类的“上甘岭”,要啃下来,付出的代价绝对会让朴正勇仔细思量一番。他的底牌,不但有军蚁,还有大灰那咬上即死的毒牙。
至于散手,更是不能曝光的手段。
当然,那是在脸皮撕破,不得已的情况下;毕竟,朴姬善还在自己身边。让朴姬善难做,罗二还是不愿意到的,除非触及自己的底线。
“任小森同志。”主意打定,罗二低声喝道。
“到”,任小森挺身直立,严肃地着眼前的罗二,从罗二微弯的嘴角上,他似乎又到了往日的侦查连长。
“现在命令,任小森同志,归队。”罗二的喝令,让任小森满含无助的眼睛,惊喜地焕发出勃勃生机,“是。”
罗二麾下,再次有了缺编的队伍,这次,罗二是不会轻易把部队交给他人了。往日的教训,使得罗二决定要死死抓住自己的枪,谁也不能抢去。
取出两顶帐篷,罗二让任小森招呼人,搭建起来,虽然他今晚还要回西渔坳居住,但这里要有人照了。
夕阳西下,归去的人群里,任小森依旧和妻子夹杂其间,不过,他现在的任务,是尽快收拢愿意归队的战友,聚向海边的罗家山。
临行前,罗二把一个沉甸甸的背包,递给了任小森,“一些吃的,还有药品。”“记住喽,不愿意来的,不要勉强,我罗本初的名号,不是靠强迫得来的,要讲道理。”罗二说的意真言切,诚恳得让任小森浑身发寒。
“是,保证完成任务。”嘴里麻利地答道,任小森却暗下决心,那些不来的战友,先过了自己拳头再说;实力决定道理,是连长的口头禅,侦查连里的老兵,就是被他打服的。
送走任小森,罗二转身,眼前凌乱的工地,也不再着心烦;“走喽,回村。”牵着朴姬善的手,罗二随着老少人群,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