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饭毕;在老村长把罗二送到隔壁的时候,罗二回过头,“艾村长,明天我那里要盖房,需要一些人手,一天十斤稻米。”
罗二感知相当敏锐,在进老村长家的时候,从盖子的缝隙里,就发现他家的米缸根本就是空的,更何况其他人家了。
“那你要几个人?村里的男人没几个,还是残废,女人小孩倒不少。”罗二的话,让艾村长犹豫了一下,才为难地回答。
老人知道,罗二不是真正地要帮手,而是变相地给村里一些补助,这寒冬时日,有口吃的就能活命啊。
“来几个算几个,不分老少。”果断地挥手,罗二拉着朴姬善匆匆走了,他实在不愿老人那饱受憔悴的面孔,心里太难受。
夜里,罗二睡了一会,等身边的朴姬善睡着,悄悄起身,无声出门;穿过空旷了一半的村子,罗二加快脚步,飞奔向北。
大灰留下了,罗二交代给它的任务,是保护好屋里的朴姬善。
罗二刚刚离开,熟睡的朴姬善,微微睁开眼睛,定定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把身子缩在厚厚的睡袋里,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隐隐一层雾霭。…,
现在不打仗了,南韩军队也退回了三八线,罗二实在没理由长途奔袭美韩军队的仓库,那只有把主意打在了人民军的头上。
却说,罗二对朴正勇的怨念,还是蛮深的,干脆直接以怨报怨。你丫的把我流放了,我还不收点利息,何况这利息是给百姓的,拿了也理直气壮。
来路上,罗二经过了一座军营,是人民军西海岸的防御部队,凭着他惊人的嗅觉,找到粮食仓库,不带一点含糊的。
来回上百里的奔波,虽然累了点,但他空了一半的护腕里面,塞满了军粮。
站在朴姬善的屋外,罗二扫了一眼和他对视的大灰,转身走向旁边已经废弃的房屋。塌了半个屋顶的房间,那宽大的矮炕还是完整保存。
人孔军的军粮,六十斤一袋装在长条形的袋子里,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菱形印章,这袋子会给村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留下不得。
取出一袋军粮,双手较劲,“刺啦”,结实的袋子直接撕开,罗二把粮食倒在了炕上,任由白灿灿的米粒滚落;在不断的刺啦声中,大米堆成了一个小山。
天蒙蒙亮,用院子里冰凉的井水,洗了一个战斗澡,罗二窜进房子,缩进了皮姬善的睡袋,让他诧异的是,一项怕冷的朴姬善,主动抱住了他冰凉的身子。
“你又祸害我哥了是吧”,简单一句话,让罗二嘿嘿无语,这娘们,越来越精明了。
直到中午时分,罗二被朴姬善叫醒,洗漱一把,笑眯眯拉着老村长,来到了那废弃的人家里。
“稻米!真的是稻米”,眼前白花花的米粒,让老人不住地擦眼睛,生怕自己花了眼,直到他把生米放在嘴里嚼了又嚼,才醒悟这不是梦。
“艾村长,报酬先付了,你分配一下,吃过饭就去罗家山。”罗二笑容满面。
“罗家山?”老人还没缓过劲,不知道罗二说的是哪里。
“没错,正是罗家山。”罗二指着远处,一时间很自豪。
沉静的渔村里,在老村长的锣声里,喧闹起来,大人叫小孩笑,热闹的罗二心里阵阵发酸,身边的朴姬善向罗二的目光,也愈发温柔。
放下饭碗,罗二和蔼地向村长妻子告别,出了房门,眼前静静的人群,把他怔住了;老天,一不用散手,警惕性差了太多。
满脸红光的艾村长,站在人群前面,手拿一把方头铁锨,“罗同志,全村三十九口人,都跟你去盖房。”下意识里,罗二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里,见村长的妻子,也拿着一把小锄头,站在了门口。
只有趴在地上的大灰,警惕地仰着脑袋,扫视全场。
这,动静太过了吧,罗二苦笑着摇头,几个断腿缺胳膊的男人,脸色菜青,作为主力的妇女小孩,也一个个营养不良,还盖房,能走到就不错了。
见罗二摇头,艾村长急了,“别这老少,各个能干活。”话语里,执拧的自尊,流露无疑。
忽然间,罗二觉得,自己不该轻视这个饱经战火的民族。
不食嗟来之食,不只是在中国传承,也在他国的人心里,流淌着。
“好,老村长,有一个算一个,走。”罗二拉着朴姬善的手,当先出了小院,他的身后,是一群褴褛的渔民,不过,早先灰败的神色不翼而飞。
也许,是希望又回到了心里,也许,是到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