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战,誓死不做俘虏。”小张、武蒙国、林涛,立正大声答道,“死战,誓死不做俘虏。”身后的班长们,个个沉声相应。
是啊,死战,誓死不做俘虏,点点头,罗二微笑着转身走了;他相信,侦查连不会有贪生怕死的士兵,只有拼死一战的汉子。
事情紧急,再说这里是前沿,罗二没有和战士们一一告别,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处坑道口,都有无数的目光,在默默地着自己,着自己离开了侦查连。
带着简单的野战背包,罗二去了团部,他要和大力汇合,一早出发;大灰蔫蔫地跟在脚下,亦步亦趋。
几天前,罗二惊讶地发现,蚁巢里的蚁后和十一只飞蚁,竟然开始吐出大团的粘液,每一个都裹成了点缀着碧蓝色斑点的茧子,一动不动地开始休眠;虽然少了一个犀利的帮手,却也让罗二心里的负担稍稍喘口气。
那个可恶的蚁后,终于在披上了碧蓝色斑点的衣装后,停止了对飞蚁的窥视,玩起了沉睡;罗二也不知道,蚁巢里大规模的减员,它是功是过,至少,他制止不了。
匆匆写了一封信,罗二托张政委带给朴姬善,他可不相信,自己去学习的事情,老婆不知道,或许,这里面还有她的作用。
反正还有写信的联系方式,他也不担心老婆找不到自己。
天色还是黑漆漆的,罗二和大力就坐车上了路,他俩要在三天内,赶到平壤,和各部队选送的学员,还有一些人民军学员,赶上一千多公里的路,前往南京。大灰则趴在了后车厢,一声也不吭。
早晨,大力和罗二到了平壤城,在一处后勤补给站,和等待的学员们汇合,到了这里,罗二被告知,自己和大力竟然是最后的两个人,前期集合的七十几名学员在昨晚已经出发了。
战场上,计划没有变化快。
过了平壤,这里已经是志愿军空军的势力范围,倒也不用担心白天赶路被炸了;在补给站,大力使出了一条烟的力气,给吉普车迅速加满了油,紧赶慢赶,在天黑时分,吉普车驶到了鸭绿江岸边。
对岸,正是丹东,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镇子,正是罗二跨过疆界时回头的地方。
沿着浮桥过江,在对岸的接待处,大力和罗二,终于赶上了学员队伍。
拿出介绍信、通知书,登记单位姓名,上缴枪支弹药,国内是不允许军人带枪乱跑的。眼睛扫过登记表,罗二吃惊地发现,上面的人名后面,最小的职务都的连长一级,团级干部都是一长串。
带队的干部,竟然和大力相熟,老远一番大呼小叫的抱住了兴奋的大力;在和大力嘀咕几句后,那个瘦高的干部,把两人划拉进了队伍,蔫头蔫脑的大灰被无视,也让罗二少了不少的口舌。
吃过晚饭,众人分乘五辆军用卡车,摇晃着连夜上路;坐在各自的行李上,不论熟悉不熟悉的兵们,交谈着刚才吃过的饺子,夸耀着自己吞下的数量,只有罗二抚着大灰的脑袋,淡淡地听着,他不觉得那些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有多好吃。
对于罗二带着一只狼狗上车,同车的学员们没有多问,自觉拉开了距离,这家伙一身的煞气,一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卡车一路颠簸飞驰,在深夜里开进了一个火车站。
在干部的催促下,七十几名学员上了三个闷罐列车,火车喷吐着浓白的水蒸气,呼哧呼哧直奔山海关而去。
一路上,只有在加煤加水、吃饭的时候,罗二他们才能下了火车,在简陋的车站松松筋骨,又被赶上了闷罐。反倒是大灰,除了自觉下车排泄外,根本不理会这些亢奋的大兵们,一直在趴着睡觉,连吃食都不大理会。
坐在车门口的木板上,罗二把腿耷拉在敞开的车门外,现在已是白天,国内的片片村庄,间隔在大块的田地里;现下时节,地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枯黄的麦茬一垄垄晃眼而过。
铁路远处的大路上,零星的行人让罗二心里舒坦了不少,从那些行人的脸上,罗二到了发自内心的安然,这是他在朝鲜所见不到的。
火车越往南开,气候越发潮湿,闷热的空气就是飞驰的火车也挡不住。
整整六天的闷罐车,晃散了一个个彪悍的大兵,就在大家浑身汗臭,渐渐焦躁的时候,“长江,,那是长江。”有人大声叫嚷起来。
火车喘着粗气,缓缓停在了津浦线尽头车站,到了这里,就要乘渡船过江;远处的南京城已是隐约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