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个大圈,罗二来到了那个坍塌了半边的房屋,躲在远处静静地了好一会。他对那个女护士,根本不了解,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别一头钻进敌人的口袋里。
除了远处凌乱的枪炮声,自己的耳目范围内,没有异常,罗二靠近矮墙,趁着探照灯扫过,窜上了屋顶。
趴在屋顶上,罗二伸手一摸,自己留在木板边缘缝隙里的那小块湿泥,原封未动,这才嘘了口气。
罗二离开时,叮嘱路川不要露头乱动,在盖上木板的时候,随手暗留了印迹;要是木板被打开过,那印迹会破坏掉。
如果罗二发现印迹没了,甭管是不是路川有意,他都会马上退开,毫不犹豫地远远逃掉,不再去管这个护士的死活。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照顾其他。
掀开木板,罗二钻了进去,轻轻地把这块黑乎乎的板子,恢复原状。
“你回来了?”罗二还没转身,缩在一角的路川,小声地问道,她已经从模糊的光线里,清了罗二的背影。
“嗯”,罗二哼了一声,抖开一个睡袋,铺在身下,躺了上去,今晚的活动,让他有些疲惫,主要是收获不多。
“同志”,路川小心地开口。
“我叫罗二”,罗二有点烦闷,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被自己带出来的护士,该怎么处理。
没等路川说话,“你是从哪里到的朝鲜?”
“台湾,我参加了一支医疗队”
“台湾?”靠,罗二明白了,又是蒋光头捣的鬼。
“是,政府组织的,必须要来”,路川发现,罗二虽然着凶巴巴的,但绝不是一个凶恶的人。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哥哥,那个顶着医生光环的台湾特工,正是死在了罗二的手里。
见罗二不再说话,“你知道我哥在哪里?”
罗二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我知道”
“我是一名志愿军侦查员,今晚在汉城的外围,见了你哥,他叫陆海风是吧?”
见路川点头不语,罗二取出一包饼干,递到她手里。
“这一带我们的侦查队伍有一些,陆海风是跟着另一支队伍走的,他知道我要进汉城,托付我带你走。”
那么,哥哥是真的投奔了大陆的队伍,知道了陆海风的下落,路川精神一下好了很多。
托付?松了口气的路川,这才注意起托付这个刺耳的字眼。紧盯着黑暗中的罗二,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使用托付两个字。
罗二的很清楚,姑娘眼里的焦虑,“你也知道,战场上,子弹炮弹乱飞,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你有两条路,要么我把你原路送回,你回到那个野战医院”,罗二不经意地说着,拿出水壶喝了一口。要是路川表现的高兴一点,他不知道是照着自己的话做,还是要痛下杀手。
杀人,罗二没有心理障碍,但杀一个没有反抗力的女人,他有些下不去手。
欣喜的是,路川对罗二的这条建议,直接摇头否决了。
没有哥哥的保护,自己回到医院,简直是倒头再跳火坑。
“剩下的,是我通过朋友,把你送到北韩部队的医院,反正你也是个护士,应该不会难做。我还有任务,部队暂时回不去”罗二也没招,把路川送到自己的部队,想想可怕的政审,他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了。
这个台湾来的护士,别说不是特务,就是一个简单的护士,也能被那些政工干部,搞成特务。万一,再粘上自己,绝对没好。
况且,他也不了解路川,如果她真是一个特务,那就去祸害朝鲜人,反正自己也了了对陆海风的承诺。当然,对付敌特,他的立场就清楚了。
罗二的第二条建议,路川没摇头,也没点头,贸然到了敌对方的医院,她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比现在能好多少。
路川的疑虑,罗二多少也能猜到,“你放心,只要你用心工作,我朋友是人民军军官,能够保护你”。
路川沉默地点点头,她也没办法,回到现在的医院,估计那个恶心的罗伯特少尉,已经在值班室里,等着她。
“好吧,我相信你”,嘴里轻声说着,路川的眼里,满是泪水,现在的她,很想自己的哥哥,还有远方的家人。
斜过身子,罗二取出电台,打开,固定好天线,接通电源。“滴滴”有些笨拙的滴答声中,罗二发出了“大灰”两个字的密码。
这是他和朴姬善的约定,要是白天他回不去,给朴姬善发出“大灰”两个字,等于告知她,自己安全无恙,隔天晚上再回去。
大城山下的山洞里,不停张望着电台的朴姬善,猛地发现,电台上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起来。
很快,罗二的耳机里,传出了简短的滴滴声,那是朴姬善的回应,也是一样的“大灰”两个字,她分明是守在电台旁,等着罗二的讯息。
朴姬善也安全无恙,罗二一脸温和地收好电台,躺在睡袋上,没有理会身旁,好奇的路川。
沉默,屋顶的黑暗中,陷入了沉默中。
当路川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暖和的睡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军大衣。身边,罗二扎着马步,弯腰缩头,从木板下缘抬起的一个缝隙里,专心地着外面。屋顶空间狭小,他只有如此了。
一缕清晨的亮光,沿着缝隙漏下,把清凉的晨光,洒在罗二干净的额头上。
“啧啧,大场面啊,老美真是死要面子。”
现在,罗二大睁着眼睛,在观察着远处的动静,不,客观地说,是在观摩远处的一部好戏。00米外的大街上,十几名记者的闪光灯下,正在上演着美韩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