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万籁俱寂,各大院落大多已熄了灯火,只有各个院落的大门外悬着的灯笼,还散发着光芒。
安意和秋菱小心的避开了巡夜的护院,很快就到了齐家住的衍庆大院,两人跃过围墙,秋菱在前,安意随后,直奔齐萱住的蒹葭坞。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倒在角落的四个巡夜护院。更加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被浓密树叶遮拦住的小龚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或许是为了呼应这首诗,蒹葭坞建在水中央,有廊桥直通。
安意看到悬挂在厦檐下,写着蒹葭坞三字的木匾,嘲讽地勾唇冷笑,好个伴水而居,等人来寻的伊人!
齐萱就住在蒹葭坞的正房内,因是夏季,打开了半扇木窗,不用安意和秋菱费力去挑门栓开门了。
安意先把迷药吹进屋内,等药效发挥作用后,才和秋菱从窗口跳进去。安意抛给秋菱一个瓷瓶,小声道:“把药粉撒在她所有的衣物上。”
秋菱听命行事。
安意撩开帐幔,看着昏睡不醒的齐萱,冷哼了一声,伸手捏开她的嘴,往里面塞了两枚药丸,又在她的床上洒了些药粉。
做好这一切后,主仆离开蒹葭坞,小龚爷在暗中相护,快到长庚院时,施展轻功,抢先一步进了屋。而另一边,卫旸也顺利的给沈融和柳梦晴下完了药。
安意从窗口跳进屋内,脱下外衣,走到床边,撩开帐幔,准备上床睡觉,却骇然发现那个本该在床上睡觉的男人,不在床上。
按理说,药效还没过啊!他去哪里了?
“娘子。”伴随着这声娘子,屋内的蜡烛点亮了。
安意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坐在罗汉榻上的男人。
“这么晚了,娘子不睡觉,去哪里了?”小龚爷明知故问,是想知道安意会不会说谎骗他。
“去给齐萱下药。”安意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得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不想你为难。”
小龚爷起身走到安意面前,“安意,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
安意抬眸看着他,“我若是不把你当成夫君,就不会管你为不为难。”
小龚爷望进她的眼中,“你若是有把我当夫君,你被人欺负,受了委屈,让夫君出面为你讨回公道,是理所应当的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却让你舅舅出手?”
“沈融是你的表妹,齐萱和柳梦晴是你两个师叔的女儿,试问你要怎样去替我,向他们讨回公道?”安意勾唇冷笑道。
“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为了所为了情面,就委屈自己妻子的人?”小龚爷眸含怒火地盯着安意,咬牙质问道。
安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小龚爷向后退了一步,满脸失望地道:“安意,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对我有戒心、有防备,视我为外人,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当成可以依靠的人。”
安意摇头否认,“我没有。”
“你有,你的言行已说明了一切,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在强求你。”小龚爷又向后退了一步,神情黯然转身往外走。
“七爷,你要去哪里?”安意急声问道。
“我出去静一静。”小龚爷没有停下脚步,“夜已深,你先睡,不用等我。”
安意怔怔地看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有一种让他出去,就会失去他的感觉,他的温柔,他的恶趣味,他的一切,都将属于另一个女人,想到他将别的女人拥入怀中,心隐隐的痛,她舍不得失去他,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夫君。”
小龚爷耳边过人,早就听到她跑过来的脚步声,等她抱住他的腰时,脸上凝重的表情稍有缓解,幽深的双眸添了一丝暖色,她终还是在意他的。
“松手。”小龚爷语气依旧冷淡。
“夫君。”安意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别出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小龚爷嘴角微微上扬,“我有这么重要吗?”
“你是我的夫君,是陪我共渡一生的人,当然重要。”安意柔声道。
“安意,你真的愿意让我陪你共渡一生,从此信任我,依靠我,共同进退,有事不再瞒着我,将我抛到一边,把我当成外人了?”小龚爷趁机索求更多的承诺。
“是的,我安意愿意让你龚砚遒,陪我共渡一生,从此信任你,依靠你,共同进退,有事一定告诉你,绝不会将你抛到一边,把你当成外人。”安意郑重地道。
小龚爷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道:“娘子,你要言而有信,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安意凝视着他,眸光柔和似水,“我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小龚爷吻上了她的唇,辗转投入所有热情。
长夜漫漫,有情人有得是时间,诉说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