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浦伟仕后,何善衡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二十多年以来,汇丰只向恒生银行董事局派出代表,并不干涉原来的华人管理层,以及日常运作,可最近你们突然把一些承兑业务转嫁到了恒生的头上,不合规矩啊。”
心情烦躁的浦伟仕,语气生硬地说道:“汇丰持有恒生62.14%的股份,让你们分担一些业务,有什么不可以么?”
“那是你们自己失误造成的损失,凭什么要恒生来承担?”何善衡毫不退让地反问道。
浦伟仕冷笑一声,“何生现在只是恒生银行的名誉董事长,还是少操一些闲心为好。”
“你……”何善衡顿时被抢白得一时语塞。
“如果何生没有其它事的话,那我就不多留了,港府那边还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参加。”浦伟仕下起了逐客令。
“好,好……”何善衡气得点了点头,再无留恋地拂袖而去。
“这个时侯,还真是不管什么人,都敢跑来闹一下。”看着何善衡蹒跚的背影,浦伟仕余怒为息地嘀咕了一句。
这位的汇丰大班大为恼火,那边的恒生精神领袖也心中暗恨。
临上车前,何善衡又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这座投入正式使用不长时间的第四代汇丰总部,冷笑道:“看来还真是老天要收你啊!恒生可不会陪着汇丰一起倒霉。当年在我手中被你们巧取豪夺走了控股权,如果能在我有生之年重新拿回来,那就死而无憾了。”
……
“要不,我去看看郭家那边是什么情况?”见父亲动了肝火,李则巨连忙宽慰道。
“没有必要了。”李半城摆了摆手,“郭贺年说有急事要赶回新加坡处理,应该不是推诿之词。唐焕连我们都不放过,怎么可能忘了甚至早就与之产生嫌隙的郭家。”
“您是说,郭家在新加坡的上市公司也被唐焕盯上了?”自小养尊处优的李则巨,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他根本想不明白,也无法接受,当初声势浩大的进攻围剿,怎么变成了如今手忙脚乱地到处灭火?
见儿子这个样子,李半城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指点道:“做事一定要顺势而动,现在老天都在帮助唐焕与勤和,我们没必要为了所谓的面子,去触这个霉头,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小,可也买了一个活生生的教训——大难临头的时候,没有金身不破的联盟,最后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缓过神来的李则巨,点了点头,主动请缨道:“和那边谈判的事情我来负责,您不用出面,在后面指点就行了。”
见儿子如此懂事地为自己分忧,李半城很是欣慰,他眼里闪着锐利的光芒说道:“你出头也好,等汇丰问起的时候,我算是有个交代。”
……
李半城潜意识里还对底蕴深不可测的汇丰心存希望,但局势的发展,很快让所有人意识到,这个在香江盘踞达上百年之久的金融帝国,有崩溃的趋势。
必须指出一点,别看汇丰在香江的影响力几乎无处不在,但现阶段它的企业架构还没有执行完全现代意义上的公司制度,而是遵行上个世纪制定的汇丰条例,或者说殖民地时代的那个公司法,甚至当初收购美国海洋银行股份的时候,美国法院打算弄清其银行储备到底有多少,都没能如愿。
这也难怪,想想汇丰标志直至1983年,才由原本的“殖民地徽章”改为现时的六角图案,便能体会到其中的几分微妙。
换而言之,在香江赚得肠满肚肥的汇丰,不受香江公司条例的规管。
不服气不行,拳头大了,自然有实力以特殊形态存在。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汇丰经营稳健、信誉良好,人们也习以为常了。
但问题在于,“黑色星期一”之前,汇丰资助各个打手围攻勤和一系,进而深深地卷入到股市的波诡云谲当中。
恒生指数现在还没有跌到谷底呢,由此可见,有多少财富蒸发掉了。此时唯一有心情笑的人,估计只能是那些在高价位抛掉香江电灯、牛奶国际、文华酒店、勤和基建股票的炒家了。
目前港人最关注的问题是,汇丰在这场全球大股灾当中损失了多少?储户的钱还安全么?
可汇丰的态度一如既往地高傲和强硬——到时候,具体情况自然会告诉你们,急什么!至于存款安全性,这不废话么,说全香江的钱都存在汇丰这里也不为过,你那三瓜俩枣好意思杞人忧天么?
其实,汇丰如此嘴硬,也有自己的苦衷,如果直接说,出现的问题涉及到数百亿港元的资金,必定会更加一石激起千层浪,让自己成为漩涡的中心。
不过,汇丰遮遮掩掩的作用毕竟有个限度。香江有那么多的财经媒体呢,总有几个具备真材实料,能从公开的信息当中,分析出来一个大致的结果。
1986年,香江本地生产总值3000多亿港元。相比之下,“黑色星期一”之前的勤和一系争夺大战当中,双方各自宣称动员的资金规模,加起来逼近1000港元。做为进攻方的发动机,汇丰可能光动嘴不动手么?
尤其当杨守成这样的“大储户”带头上演了一场传遍全港的踢馆好戏后,一场本应该不可能发生的挤兑风暴,便无法避免地形成了。其超出了所有香江精英阶层的认知,感觉香江的天都要塌了。
在每天高达数亿港元的存款流失压力下,汇丰到底能撑多久,估计只有了解被除数的汇丰最核心的成员,才能计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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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