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家中和定国公府有牵扯的自然是胆战心惊,不过在场的女子,更多的还是窃喜,若这件事情属实,苏心漓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个个自诩自己优秀无双的人,都觉得自己出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苏心漓慢悠悠的走到翠花和秋叶跟前,“翠花,秋叶刚刚说你和你母亲来漓心院找过我几回,这可属实?”
众人一听这问题,都有些莫名其妙,翠花和她母亲是去找她的,去没去,属实不属实,她能不知道,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想为自己开脱。
“小姐!”
翠花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了苏心漓。
苏心漓冷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迫人的威慑,满是威严,冷声严厉道,“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你和我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小姐的房间。”
“好,那我问你,我小院的方向是坐南朝北还是坐北朝南?我院子里的秋千架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我房间的窗棂贴着的是什么图案?我窗台上摆了什么?我房间的软榻放在哪个窗口?我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是我母亲在我出生时种下的,这棵树是在前院还是后院?还有,我屋子里的桌子,是进门的左边还是右边,还是正对着院子放着的?”
翠花看着苏心漓,完全懵了,她平静淡然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不要说她了,就连苏博然方姨娘还有方有怀他们,也全都傻了。
“桂嬷嬷是三年前离开的相府,这三年来,我房间的摆设从未变过,你和你母亲来见了我这么多回,不可能不知道吧?”
既然要陷害她,还是定那么重的罪,就该提前做好功课才对,她是那么好害的吗?
翠花脸都白了,不过她反应倒是很快,“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去主子家,哪里敢东张西望?”
苏心漓点了点头,却不以为然,“方才你从外面进来,按理,最先看到的应该是正对着入口的方向的皇上太后他们才对,然后请求他们为你申诉冤情才对,但是你最先看到的为什么是坐在一旁并不怎么起眼的我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他们是天下之主,身份尊贵,你一个贱婢,为何又敢东张西望呢?”
翠花动了动唇,瞬间哑然了,她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直接就跪着走到皇上太后他们跟前,趴在地上,大哭道,“皇上,太后,您一定要为母亲还有灵村那些无辜的百姓做主啊!”
“皇上太后娘娘有说不为你做主吗?他们若是不替你做主,你现在如何能跪在这个地方?他们不正是为你做主吗?你既是卑贱的下人,就该效忠主子,怎么反倒一门心思想置我于死地呢?”
苏心漓声音平静,却逼人。
“你们若有心想置我于死地,也该等我将话问完,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话,做个糊涂鬼,可如何是好?”
苏心漓完全不理会翠花的大喊大叫,颜宸玺直接让人将她从太后跟前拉开,“你若再敢放肆,我便直接将你的手筋挑断。”
苏心漓拧眉,这六皇子还真是偏心的直接又坦荡啊。
“皇上,太后娘娘,秋叶不过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她年纪轻,做事浮躁,不服管教,也算不上聪明机灵,对我更不忠心,自三年前母亲过世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娶,父亲念我年幼,担心我太过辛苦,将相府的治家权交到了方姨娘的手上,相府的下人,是方姨娘从牙婆子手上买的,我身边带秋的丫鬟,大多都是她精心挑选送来的,其中就包括这秋叶,这丫头,伺候我并不久,并没有多少情分。”
她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将事情交给一个自己刚接触不久而且是别人送来的丫鬟,聪明人会干这样的事情吗?以前,她脑子确实不怎么灵光,但是今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他们都不知道的啊,他们认识的苏心漓聪慧机智,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苏心漓!”
苏博然气的牙痒痒,什么担心她才将相府的治家权交到方姨娘的手上,通通都是狗屁。
姨娘身份低贱,那是上不得台面的,怎么能掌管中馈,干这样事情的男人,都是色令智昏分不清轻重是非的庸才,而且还会让人觉得他薄情寡义,忘恩负义,苛待嫡女,这些事情,他私下做,可以,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但是现在,不但让外人知道了,知道的人还是苏博然的顶头上司,一个个都是他十分忌惮的人,苏博然如何能不生气?皇上如何还会重用他?苏博然觉得苏心漓是故意的,故意拆他的台。“这几年,相府下人的卖身契一直都是由方姨娘掌管的,前段时间父亲才交给我,那之后,秋叶一直都是跟着方姨娘的。”
苏心漓原本没针对苏博然的,但他做的这样过分,那她为什么要和他客气?她倒是要看看,离了定国公府,遇到麻烦没有他这女儿,和方家联合的他,顺风顺水的日子可以过多久。
文帝太后等人闻言,脸上的愠怒之色退了不少,上位者都有一个心态,那就是宁肯错杀三千,也不肯放过一个,苏心漓只是很平静的告诉他们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在明知道秋叶是方姨娘的人的情况下还重用她做这种杀头的事情,之后又将她还给方姨娘,她这样做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等着秋叶将这可以招来杀身之祸的大事告诉皇帝,这可能吗?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事,而在那些人的眼里,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更加不可能这么干。
“父亲,方姨娘,你们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枫叶山庄?”
苏心漓抿着唇,一副惊讶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方姨娘和苏博然。
这件事情,布置的确实相当缜密,但是只要静下心来一想,就会发现这其中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但是很多时候,人都会因为自己一些主观上的情绪或者是所谓的证据忽视那些细节,当然,如果不是兰翊舒事先早就告诉自己今日方有怀会动手,她早有准备,而且手上还掌握了可以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的有利证据,苏心漓知道自己肯定会慌张无措,至少,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平静,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并不仅仅是自己而已,还有外公他们,关心则易乱。
众人因着苏心漓的话,皆是一副深思的样子,虽然所有的证据都对苏心漓不利,但是苏心漓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只等皇上派去的人回报,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方姨娘哦哦哦的叫了半天,但根本就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苏心漓看着她那样,心中还真是痛快至极,想做相府夫人是吗?想让自己的儿子女儿成为嫡子嫡女是吗?她会一点点慢慢将她这样的梦想,彻底打碎。
苏博然见方姨娘那样子,只觉得丢脸至极,他见她几乎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只有自己开口解释道,“我和你姨娘不放心你和妙雪,担心上次百花宴的事情重演,故才会在外面等候。”
“那为什么带着秋叶,真是好巧啊。”
苏博然瞪了苏心漓一眼,他就知道,苏心漓和她那个娘一样,胳膊肘都往外拐,是他的冤家,早知道她非但不帮自己,还不分场合对象和他唱反调,她一生出来,他就将她掐死算了。
“至于桂嬷嬷,母亲尸骨未寒,方姨娘硬说她偷了她的金簪,就被赶出了相府。”
眼见着自己一件件事情被苏心漓当着皇上太后的面抖了出来,方姨娘心里都快气炸了,方姨娘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在她看来,相府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属于她的,包括相府主母的位置,是程立雪抢了她的,是程立雪欠了她的,她甚至是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她的嫁妆,把这当成补偿,但是看到文帝和太后还有云氏他们阴沉沉的脸,方姨娘不由害怕起来,苏妙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比起苏心漓的那张脸,她更想要封住的是苏心漓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巴,明明,情况都对她那样不利了,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她的姨娘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苏心漓本就对方姨娘存着很大的不满,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帮着她在云氏跟前说好话,扶她做相府夫人,现在,云氏还有皇上太后他们肯定讨厌是姨娘了,还有一个月就是程立雪的忌日了,若是定国公府从中作梗,皇上太后他们又对姨娘不满,就算父亲有心将方姨娘扶正也没有用,要是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她如何能成为相府的嫡女?苏妙雪不是没想过将自己挂在程立雪的名下,这要以前苏心漓和她们关系好的时候还有可能,但是现在,这简直难如登天。
“苏小姐,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就有用了吗?若是在相府夫人的墓前搜出铁石和兵器,到时铁证如山,你便是死罪一条,你就算有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你一介女子,肯定做不成这些事情,还是老实交代,这些事情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苏妙雪心中那个着急啊,手心都出汗了,乍一听方有怀的话,顿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对她,她怎么忘记了,只要那些人从苏心漓母亲的墓前搜出铁石和兵器,到时候铁证如山,苏心漓就是再怎么铁证如山也没有,而且,这样大的事情,就她一个女子肯定是不可能的,皇上必定会觉得是定国公府的人也有份,到时候全家问斩,不就没人阻碍她姨娘成为相府夫人了吗?她还是可以成为相府嫡女的。
“这时候,方大人是不是很想从我的口中听到我外祖父或者是我舅舅的名字?”
苏心漓紧抿着的嘴唇冰冷,那双漂亮的媚眼,在穿透了重重梧桐叶的阳光下熠熠发亮,可射出的却是冰冷的寒光,方有怀心中一凛,有种呼吸一窒之感,“难道不是吗?”
苏心漓摇了摇头,意态悠闲的很,就好像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一场供她观赏的马戏,正是因为她这轻松闲适的姿态,云氏还有程家的几兄弟才能沉得住气,没有出声。
“当然不是了,定国公府的男儿个个赤胆忠诚,一心只想守护琉璃百姓的安宁,报答皇上的信任和重用,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看方大人这样子似乎很失望,怎么,是因为没从我口中听到可以将定国公府治罪的答案吗?”
苏心漓说的话相当直接,满是对方有怀的嘲讽,方有怀被她看着,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恶寒,那双漂亮又清澈的眼睛,仿佛住着一只恶魔,一只想要将他撕成碎片的魔鬼。
“我,还有我父亲,外祖父外祖母她们尚且不知道我母亲的墓前有铁石,不过听方大人这口气,好像已经认定皇上派去的人可以在那地方搜出方大人口中所说的铁石和兵器,难道方大人之前去过,该不会这件事情就是方大人你一手策划陷害我的吧?不过呢,我不过是一介女子,莫非是因为我挡了你某个亲戚的道,拦了你滔天的富贵,所以你想除之而后快,还是说,你的目标是一心报国的定国公府?”
苏心漓直言不讳,方有怀的目的一下被人戳中,心虚的很,大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心漓冷着脸,严肃道,“这正是我想对方大人说的,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皇上派去的人都还没回来呢,一切等证实了结果再说,方大人便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用急着这一时置我于死地吧。”
方有怀直接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冷哼了一声,现在就让她猖狂,等那些去搜寻东西的人回来了,他看她还如何狡辩?方有怀心中气闷,看了眼淡然从容的苏心漓,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决定,此女不除,必定后患无穷,她越是聪明,就越该死!
“皇上,太后娘娘,您一定不能相信小姐的片面之词,您一定要为贱婢的母亲和桂嬷嬷还有灵村那些穷苦可怜的百姓申冤啊,今日与贱婢一同前来的那些人,他们可以作证,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姐做的!”
翠花跪在地上,有些着急的说道。
云氏和程子谦他们见这一个个人咬着苏心漓不放,心中都十分气恼,程子谦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妹妹要这样步步小心,琉璃的朝廷,有太多的人,盯着他们定国公府,等着捉他们的把柄,并不仅仅是直接针对定国公府的人,更多的是以那些与定国公府有关的人作为切入口,夏家是,漓儿也是,正因为位高权重,才应该更加小心,因为只要一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引来帝王的猜忌,到时候,定国公府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都可能丧生。
程子风看了眼身边的顾南衣,他正一脸心痛和愕然看着那些害苏心漓的人,似乎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以前,程子风一直都觉得顾南衣和漓儿才是最般配的,但是这一刻,他却认同了程子谦的观点,一直都在山中生活的顾大哥太过的干净,也太过善良,京陵城这大染缸他尚且适应不了,又如何帮着妹妹避开那些尔虞我诈?他保护不了妹妹,甚至于,他还需要漓儿的保护。
顾南衣神色黯然,心中更是闷堵,他知道,漓儿在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他没想到,她的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明枪暗箭,原来,有那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也对,天女岂是那么好当的?而他,他顾南衣这时候能帮她做什么呢?
她相信,不论是漓儿,还是定国公府必定都不会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所有的一切,必定是有人陷害,这分明就是一个设好的局,顾南衣真的很担心,皇上派去的那些人会带来对苏心漓不利的消息,这时候,在漓儿最需要人站出来帮忙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顾南衣懊恼的很,第一次,他觉得那样的无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废物。
颜宸玺命人将与翠花一同前来的百姓都带了进来,他们才一进来,就跪在文帝和太后跟前喊冤告状。
“皇上,贱民的父母妻儿死得好惨的,你一定要为贱民做主,向害了他们的人讨回公道啊!”
苏心漓看着他们哭爹喊娘,如丧考妣的模样,心中冷笑,演戏演的还真像。
“苏小姐既要杀人灭口,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颜宸玺自然是不相信苏心漓会做这样的事情,当然,如果这件事情要是她做的,以她的聪慧和做事的周全,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必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的。
“那日,贱民挑柴去镇上卖,才逃过一劫。”
“贱妇的外祖母过生日,带了两个孩子回娘家,孩子他爹有事不能去,没想到这次竟成了永别,大柱,你死的好惨好冤啊!”
那妇女说完,又开始痛哭喊冤,整个梧桐林的上空,飘荡着的全是他们的哭声,他们不住的磕头,将头都磕破了,就是这些人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让人相信他们有天大的冤屈了。
苏心漓才稍稍扭转的局势,因为这些人的出现,再次落于下风。
“你还有何话可说?”
颜司明站了起来,气愤指责,苏心漓绝对相信,他是公报私仇。
“子虚乌有,何须强辩?”
苏心漓抬着下巴,脊背挺的笔直,坦荡若君子,“不过他们的心情,臣女倒是可以理解,皇上派去的人既是快马加快,再过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应该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孰是孰非,自有论断。”
苏心漓绝对相信颜司明是公报私仇,还整的自己多体恤百姓似的,恶心!
这批去找东西的人绝对有方有怀的人,到时候直奔目的地的,但是那山洞中,根本就不会方有怀说的那些东西,到时候他们必定要四处搜找,然后派人回来回信。
苏心漓满是讥讽的看了眼地上那些哭喊连天的人,现在,就尽情的哭了,再过半个多时辰,你们再想哭,可就没机会了。
众人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期间,有宫女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皇上太后还有云氏他们似乎都没什么胃口,其余的人也没吃东西的心思,倒是苏心漓,津津有味的吃了好几块糕点,比平时在家吃的还多,苏妙雪觉得她这是在强装镇定,诅咒她吃的这是断头饭,可策划这一切的方有怀看着苏心漓,心头却生出了很大的不安来,茶水糕点才撤下来,就有一士兵冲了进来,手上的马鞭还未放下,在文帝的跟前跪下,“启禀皇上,相府夫人的目墓前确实有一个很大的山洞,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属下命人四处都搜查过了,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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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估算错误,明天漓儿出手,一定让方姨娘连本带利的将嫁妆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