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保持着短暂的表面和平,恐怕谁也想不到,关东军会后院起火。植田谦吉和东条英机之所以急着赶回奉天,除了积极调兵遣将策应华北日军的行动外,还由于东北的局势突然出现剧烈变动。
从一月份来,锦州省朝阳以西的北票、义县、清河门等地,先后出现了关卡哨所的日伪军驻守官兵被人整锅端掉的事情,二月初,辽西最大的阜新煤矿被莫名武装攻破,除破坏矿井和机械外,还拐走了三千多身强力壮的矿工,导致该煤矿在半年时间内无法恢复产量。随后,这股武装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即便是空中侦察和地面搜索相结合,也无法找到其踪迹。
待再次出现时,这股武装势力竟然攻破了奉天省开原之北四平之南的双庙子镇,将短暂停靠在那里的一趟运送军火物资的军列洗劫一空,然后一路向南逃窜。驻守四平的关东军守备大队带着上千伪军衔尾追击,在北大岭地区遭遇伏击,全军覆没,此事震惊了整个关东军高层,也直接导致了板垣征四郎的卸任。不过,为了保住所谓的面子,关东军上下并未张扬,悄悄吞下了这枚苦果。
此后,这股神秘武装遁入长白山区,根据情报部门的分析,估计与东北抗联汇合,此后再无大的动作。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昨日,这股神秘武装再次出现,先蹊跷地攻陷有一个独立联队和四千伪军把守的鸡宁县城(今鸡西市),随即迅东进,一举拔除了满苏边境的二十六处边境据点,使得满苏边境数百公里处于无防守状态。
就在关东军司令部极度震惊商量对策之际,这股武装竟然派出一支偏师,炸断了牡丹江城东的铁路大桥。根据最新得到的情报,鸡宁附近的麻山、梨树、恒山、鸡东等镇,已经悉数沦陷,鸡宁境内的数个煤矿,此时估计也已遭到破坏,在这些煤矿里工作的近万劳工,恐已成为对方兵员的补充。
奉天省司令部,植田谦吉和东条英机快步走进会议室,包括关东军宪兵司令滕江惠辅、关东军参谋副长兼驻满武官今村均、关东军第一课长兼作战参谋绫部橘树、第二课长冨永恭次、第三课长竹下义晴、第四课长片仓衷、经理部长矢部润二、满洲电业社长吉田丰彦大将、满洲制铁理事长岸本绫夫大将在内的军政要员齐齐肃立。
植田谦吉扫视一眼众将佐,眉头皱了皱,来到主位上,扔下手里的电文,厉声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这么回事?为什么我和参谋长才不在一天,便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们让我如何向国内交待?”
主管情报的冨永恭次弯下腰:“对不起,司令官阁下,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其实针对年初这股混入东满的支那武装,我们情报部门已经想方设法,可不管是从抗联还是从土匪武装卧底处,均无进一步的情况传来,这股洗劫我们军列并伏击我守备大队的奇怪队伍就像钻入地下一样,无影无踪。
“关于这次突然袭击,我们情报部门研究后一致认为,应该与苏俄有很大的关系。想必司令官阁下也知道,根据东条参谋长前年制定的《治安肃整计划》,为了困死长白山地区的反帝国武装,我们在平原地带遍修堡垒和哨卡,再辅以封锁沟,因此敌人没有理由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出来而我们不知道,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从苏俄境内潜入,然后突然难,一举占据鸡宁县城及周边城镇,再依托苏俄,与我军对抗。”
植田谦吉愣了一下,喃喃自语:“苏俄?这有可能吗?”
站在地图前仔细端详的东条英机转过身来,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极有可能。南京政府的军队在华北地区已经是疲于应付,根本就没有可能对我关东军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的满洲有何想法,而且以我对羸弱的中国政府的认知,他们只想保持华北的和平稳定,生害怕触怒我方导致大战爆,这从近来宋哲元的表现和南京外交部门的言就可看出,因此基本上可以排除队使然。如此一来,就只能是苏俄在背后搞鬼了。”
说到这里,东条英机侧过身体,从参谋手中接指挥棒,在地图上比比划划:
“诸君请看,满蒙和华北交界的地方,均有我关东军和满蒙军队把守,中国人根本就冲不进来,唯一可以混入大量军队的是我们与蒙古国漫长的边界线。自满洲事变爆到昭和九年34年)两年半时间里,我们与苏方的边界冲突计生一百五十二次,而到昭和十年则为一百三十六次,去年急增至二百零三次,其中由空军和机械化步兵参战的奥拉浩托卡事件和塔乌共事件,都差点儿导致两国开战。
“今年二月份,我大日本帝**队率先登上满洲北部边境黑龙江中的干岔子岛和大别基切夫岛。对此,苏俄多次向我方提出抗议,上月初,苏俄亦派兵登陆二岛,我关东军十二师团适逢其会,针锋相对,苏俄迅即调集来炮舰与我方对峙,至三十日,十二师团将士不堪忍受屈辱,向苏俄炮艇开火,击沉了其中一艘,引双方激烈炮战,双边关系急恶化,如今苏俄正在边境一线集结重兵,伺机报复。
“我觉得这次鸡宁事件,绝对不是孤立的,中间肯定有苏俄的影子,所以我们必须慎重对待。”
植田谦吉细细思索,突然询问:“根据情报,占领鸡宁的神秘武装,同时截获了我军数趟军列,谁知道具体的情况?”
今村均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经理部长矢部润二硬着头皮道:“哈伊,这五趟军列是针对滨江省和三江省日益严峻的边境危机,特意由关东军总部调拨的,目的是想从两省的移民中武装起两个师团的军队,同时补充边境一线的我方军火库存。五趟专列计运载有三八式步枪一万支、大正十一式轻机枪(歪把子机枪)三百挺、65mm子弹五十万,九二式重机枪一百挺,77机枪子弹十五万,九二式步兵炮二十门一式山炮十门,三八式野炮十门,75mm炮弹三千,大正十式榴弹炮十门,1o5mm炮弹五百,九二式重迫击炮二十门,12omm迫击炮炮弹五百,大正十一式迫击炮五十门,7omm炮击炮炮弹四千,**式掷弹筒五百门,配套的九一式甜瓜手雷五万颗。
“同时,为了应对苏军急扩张的空军,我们还运送了四十门大正十一式高射炮和四十门八八式高射炮,此外还有九二轮式装甲车十辆,大正三年式高射机枪六十挺,九二式大口径高射机枪二十挺!”
植田谦吉越听脸色越青,最后勃然怒斥:“巴嘎!这么多物资调拨到东满,是谁批准的?这不是拿帝国的库存武器,去资助可恶的俄国人吗?”
东条英机拿出手绢,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司令官阁下,这是阁下亲手签署的命令。滨江省和三江省,直接面对着苏俄在远东最为重要的军事基地,所承受的压力非常大。这批武器中有部分属于较为落后、但尚可使用之范围,因此阁下才会命令,清空奉天、新京(长春)、旅顺等地的战略仓库,以便新式武器列装部队。”
植田谦吉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短暂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