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镇武侯家则更为奢侈,后花园假山上的亭子通体都用白铜铸成,蒸汽管道从假山底下通上来,虽然天色阴郁寒冷异常,但是四面透风的亭子却温暖如春,刘子光依然是一身半旧的红袍子,胡懿敏和彭静蓉则是紧身缎袄,狐皮围脖,三人面前摆着烧热的花雕还都没有动。
“这证监衙门着实可恶,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咱们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妈,还是个爱唠叨的后妈,这一招棋走的不好,简直就是拱手把自己的荷包交给别人管理。”彭静蓉愤愤地念叨着。
胡懿敏接口道:“这次朝廷反应之快令人称奇,按理说他们应该一向对这种新生的玩意缺乏兴趣的,不爱管也不想管,可是这次却迅速做出反应,当庭内阁就做出决策,让黄侍郎主管此事,而黄侍郎则迅速安排了张福林作为证监衙门的提司,没有给咱们留出任何安插人员的机会,这个张福林我知道的,确实是个能员,整个户部除了黄小田就是他了,可惜这个人是黄小田的人,要不然为我所用还是不错的,我看事情还没到不可救药的那一步。”
刘子光道:“证券监督衙门的设立本身是正确的,交易所民办终究不是办法,这一块必须要由朝廷把持老百姓才能放心,所以这一步迟早要走,不过一个好衙门必须掌握在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对张福林这个人咱们暂且听其言观其行,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的话……”
彭静蓉道:“张福林是黄小田的人,而黄小田又是东林的人,上次江堤舞弊案都没把黄拉下马,这回他们肯定会小心从事,不会被咱们捉住把柄。”
刘子光冷笑一声:“把柄还用咱们抓么,他要是把证券市场搞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老百姓自然就会闹起来,到时候咱们只需小小地在老百姓的怒火上添一把柴火,哼哼,就是钱谦益也保不住他。”
两女一起点头,搞实业她们在行,下阴招算计人还是要看这位南厂创始人的本事。
与此同时,户部侍郎黄小田的宅子里,新任证监衙门提司张福林正在聆听侍郎大人的训示,黄小田是户部老人了,而且也是秘密加入东林党的实力人物,本以为政变成功以后能混个户部尚书的位子,哪知道权力分配之时将尚书位子给了胡懿敏派系,他只捞到一个侍郎的位子,愤愤不平的黄侍郎本想辞官抗议的,被钱谦益劝住,说让他暂且忍两年,替东林把持住户部,迟早尚书还是要姓黄的。
黄小田没让钱谦益失望,他架空了尚书胡雪斋,成为户部实际上的当家人,使朝堂上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六个部里东林直接把持的就有四个部,剩下的兵部尚书袁崇焕现在也算是归并到东林一脉了,刘子光把持的工部很难和东林唱对台戏了。
现在所谓的东林党已经和政变以前那个行踪隐秘、志向高尚的党不一样了,早先为了推翻暴政而加入党组织的武林人士和诸如胡懿敏这样的社会精英已经因目的达成而推出了东林集团,而大批庸庸碌碌、见风使舵的中下层官员们为了晋级和发财,通过拜师门等方式加入了东林系,使这个组织渐渐变成一个组织庞大而松散的政治经济利益阶层。
张福林就算是后期加入东林体系的官员,此人原先在户部过得并不如意,后来抱住了黄小田的大粗腿才算是混出了名堂,近日靠黄大人关照平调做了人人眼热的证监衙门提司,哪能不提着一点心意来感谢恩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