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是个天龙里的坐台女……?”方天宝刚说完这一句,关楚玲狠狠从后面踢了他一脚。旨在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不过,就算方天宝不这么说,关楚玲多半也能看得出来。就小兰目前这个打扮,又是火焰口红,又是紫色指甲油什么的。加上,她自己又说,是从天龙洗浴中心里逃出来的。那么,她肯定就是干那一行的。
“没错,我就是个坐台的……”关楚玲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天宝,现在很晚了。要不,咱还是打个电话报警吧。这事儿,咱也管不了啊……”关楚玲之所以这么说,不仅是因为丝瓜确实已经不省人事了。而且还因为小兰是个坐台女。对一个坐台女,关楚玲从内心,有点儿瞧不上眼。
然后,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突然,只听“扑通”一声,小兰竟跪在了关楚玲面前。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啊……”关楚玲从来没让人行过这么大的礼。所以,她望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小兰,有点不知所措。
“……”可,任凭关楚玲怎样拉扯,小兰就是不肯起身。
她不起身,也不说话。她双目发愣,不停地摇头,她将一缕被染黄的秀发,塞进嘴里,然后不停地撕咬那缕头发。那场面,曾经一度有些恐怖。就好像,小兰咬的不是头发,而是甘蔗一样。她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自虐行为,把一旁的方天宝,都看得浑身起鸡皮。
“快起来,再不起来,姐姐我抽你了啊……”没想到,关楚玲对付女人,还真是自成体系。小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骂,先是一愣,然后竟乖乖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五分钟后,在方天宝和关楚玲两人的追问下,小兰终于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小兰的老家,是陕北一个偏僻小山村。因为家乡地处黄土高坡,穷乡僻廊,一辈子也没啥发展前景。所以,作为村里唯一一个念过点书的女孩子,小兰高中毕业后,就想走出大山,去大城市打工。
两个月前,小兰来买了张火车票,站了足足二十多个小时,来到本市找工作。可她举目无亲,又无特长。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
白天,小兰留着一条马尾辫,手里拽着个高中毕业证,去人才市场找工作,每次都被人家嘲笑成土豹子。
后来,小兰还去了好几家公司面试了前台和文员。人家虽然觉得她脸蛋和身材还行,可她又偏偏不懂电脑。所以,即使连文员她也干不了。
不知不觉,小兰来到本市已快两个月了。出门时,她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不找到一个好工作,绝不打电话回家。可,眼瞅着自己带来的钱,已经不够吃喝了。无奈之下,因为付不起地下室的租金。上个礼拜,小兰就开始跟那些流浪汉一样,睡在天桥底下和公园里了。
刚开始,睡到天桥底下的时候,小兰很不习惯,也很害怕。每次,她都要等到天快亮时,才能稳稳睡上一两个小时。
天桥底下不好睡,而且,总有人会冲她指指点点。所以,无奈之下,小兰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去处,青山公园。
天快黑的时候,小兰花两块钱,买了一张去青山公园的门票。到了晚上,公园关门时,小兰就故意躲在里面不出来。
这样的招数,小兰连着试了三天,结果都没人发现。而且,这三天,她都睡得很香。可是,第四天的时候,噩梦却来了。
那天,小兰跟平常一样,找了一天工作,也是一点儿着落都没有。下午六点半,天色渐黑,小兰在超市偷吃了一些饼干被保安赶走之后,照例又花了两块钱,买了张门票,偷偷躲进青山公园。
晚上十点半,公园里开始清场。即便是那些在里面打野战的情侣们,一个个都不得不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