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楚姑娘……哦不,楚妃娘娘,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王喜一见到楚一清,赶紧将满手的油腻向身上的马步裙一擦,冲着楚一清就来了。
金玉皱眉,赶紧挡在楚一清的面前道:“王家妹子,俺妹子身子重,你轻着点!”
王喜这才讪讪的收回手,陪着笑道:“是俺冒失了,楚妃娘娘别见怪,咱们都在乡下那地方粗野习惯了,比不得楚妃娘娘如今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倒是关心的望向于二饼,问道:“于二哥的手如何了?”
于二饼还没有回答,王喜方才笑嘻嘻的脸立刻就苦了下来,然后就掉下了眼泪,那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本事,直接将在场的人看呆。
“楚妃娘娘,你说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俺王喜跟着他这十几年,可是一点福都没有享过,原本以为今年跟着赵大哥做活儿,一日三餐是不愁的,可是谁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命倒是保住了,可是却丢了一只手,楚妃娘娘,你说这可咋办啊,俺这肚子里还有了小娃子呢,再过五六个月也就生了,这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家里却又添了一口人,俺家这日子没法子过了呢!”王喜一边嚎着,一边坐在了地上,那边,王婆子跟王老头也是擦着眼泪。
不等楚一清说话,赵小麦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径直上前说道:“王家妹子,你说你跑到俺家妹子面前说这些话有啥用,当日俺就给二饼说了,以后你们一家人,二饼的『药』费俺也包着,可是你就是不满意,非要见俺家妹子,你说,你到底想干啥?”
见赵小麦说话不客气,王喜擦了擦眼睛,径直梗了梗脖子说道:“赵大哥,别人不知道你家的底细,俺还不知道吗?这楚寒的宅院跟铺子,那都是楚妃娘娘的,你能说了算?就算你说了算,俺的要求你也办不到!”
金玉一听,气的不行,正待要说什么,就见楚一清给她使了眼『色』,她只得将满腔的怒火忍下。
“王宁娘,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我如今到了都城,那家里的宅院跟铺子自然就是我姐姐跟赵大哥做主,你有什么要求径直告诉赵大哥就是!”楚一清淡声说道。
王喜赶紧转向楚一清说道:“楚妃娘娘,有些事儿,赵大哥跟嫂子真的做不了主!”
金玉忍不住说道:“啥要求俺家不能做主?你倒是说来听听!”
王喜不理金玉,照旧笑嘻嘻的转向楚一清说道:“楚妃娘娘,如今您是高高在上的楚妃娘娘,那打一个喷嚏,这都城都会震上三震的,您就是俺见过最大的人物了!您就是从手指缝里漏一点,也够咱们吃的了!”
楚一清淡淡的望着王喜,也不搭话,等着她将话说完。
“楚妃娘娘,俺也不是来敲诈您的,您瞧瞧,这一大家人确实需要养活!”王喜摊摊手道。
赵小麦说道:“俺在平凉的时候就跟二饼兄弟说好了,你家以后跟着俺家干,绝对少不了你家吃的!”
于二饼点点头道,对王喜道:“俺跟你说了,赵大哥说了,以后咱家就跟着赵大哥,饿不死你!”
王喜朝着于二饼一瞪眼道:“饿不死,现在是以前吗?谁家还能饿死人?如今宁子都十岁了,难道不考秀才了?俺可是听说了,那考上秀才的也不一定是真才实学,家里有人就成!楚姑娘如今都当了太子妃了,别说是秀才,那状元也是随手拈来的!你说是不,楚妃娘娘?”
说到最后一句,王喜就笑眯眯的转向了楚一清。
楚一清看了王宁一眼,王宁如今也长大了,一身灰『色』衣衫,五官像极了于二饼,小鼻子小眼的,这会儿正赶紧将满嘴的糕点咽下去,擦了嘴,怯生生的站在王婆子的身旁。
王婆子见楚一清望过来,赶紧解释道:“那啥,楚……楚妃娘娘,俺家也不要求宁子当啥状元,只要考个举人就成,咱王家以后一定给楚妃娘娘立个长生牌位,一早一晚给楚妃娘娘上一炷香!”
王喜听王婆子这样一说,似乎有些不甘心,可是想想举人也好啊,好歹是个老爷,以后她也是老夫人了,可不是等着享福了,也就说道:“那举人就举人吧,好歹也是个老爷!”
金玉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说道:“举人老爷,你以为俺家妹子是那考试官么?想叫谁中举人,谁就中举人?更何况你家宁子连个秀才都不是呢,还想中举人,别做梦了!”
王喜再次梗了梗脖子道:“金玉姐,话不能这么说,宁子明年不就考秀才了么,有楚妃娘娘在这儿,中个秀才不跟喝口凉水似的?秀才之后就是举人,也快!”
金玉气的笑起来:“你想的倒美,那也要你家宁子有那个本事!”
王喜也就直接跟金玉扛上了:“金玉姐,俺家宁子读书也不差,这有了楚妃娘娘做靠山,那更是如鱼得水,畅快的很呢!你说是不,楚妃娘娘?”
王喜又将脸转向了楚一清。
楚一清只是淡笑不语。
赵小麦憋了许久,这才说道:“王家妹子,咱们乡里乡亲这么多年,是,二饼这事儿,是俺家对不住你们,可是俺也说了,俺家愿意赔偿,可是你非要提出这种理的条件来,俺家实在是不能答应!”
王喜一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道:“金玉姐,人家楚妃娘娘都没说话呢,你先别将话说这么死!咱们乡下出来的,觉着这事儿难以登天,可是楚妃娘娘如今是太子宠妃,这点事儿都是小事,真的,俺家真的没想要为难金玉姐跟楚妃娘娘,再说,俺也不敢啊!”
金玉气的脸『色』涨红,正待要说话,就听楚一清淡声道:“王喜,王宁中秀才,中举人这事情,我法『插』手,也不能『插』手,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家王宁好,若是没有真本事,就算让他中了举又如何?更何况于二哥这事儿,我们家是有责任,可是于二哥是怎么受伤的,于二哥大概也心里有数吧?”
楚一清这话声一落,于二饼的脸『色』就涨红了,他愚懦了许久,上前一把拉着王喜道:“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赵大哥都说愿意一直给咱们活儿干了,以后生活不愁了,你还想狮子大开口,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王喜一听这话,当即就不干了,朝着楚一清喊道:“楚妃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子爹不是因为给你家干活才断了手的吗?”
于二饼听了这话脸『色』更红,见王喜还梗着脖子大吆小喝的,一巴掌就挥在了王喜的脸上,骂道:“让你走你就走,你这是想干啥?是不是不将人得罪透了,心里难受?”
王喜愣愣的望着于二饼,成亲这么多年,王喜一向在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当即一屁股就蹲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嚎道:“你这个天煞的,你竟敢打俺,俺……”
王喜还没哭完,就见外面哗啦啦进来一群侍卫,个个一身盔甲,手上拿着长矛与长剑,为首的正是雷霆,沉着脸进来恭敬的给楚一清行了一个礼问道:“夫人,是不是有人前来捣『乱』?”
王喜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一下子噎住,连口气也不敢喘了,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嘴巴惊得都闭不上。
楚一清知道雷霆是故意的,当即也就忍了笑,淡声说道:“没事儿,都是之前在楚寒的乡亲!”
“是,夫人!”雷霆抱拳,挥挥手,侍卫退了出去,这次却没有像之前在院子里巡逻行走,而是守在花厅外。
王婆子一见这光景,也是吓得浑身哆嗦,上前将王喜一把拉了起来,低声说道:“闺女啊,你可别作了,赵家已经待咱们不薄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老头也是颤抖着上前,朝着王喜点点头。
王喜蹲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又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正犹豫着,就听见于二饼突地说道:“宁子娘,俺实话跟你说了,当初于大哥说要跟人贩子拼了,俺不同意,俺不顾兄弟们,自己偷着跑,结果让人砍断的手……”
于二饼满脸的懊悔,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当时跟于榔头一起,跟那些人拼了呢,如今断了手,还让人笑话!
王喜一听,一下子呆住了,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楚一清淡声道:“于二哥,咱们吵吵闹闹这么多年,可是终究是乡亲,谁也不容易,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们还是跟赵大哥他们一起回去吧,你放心,回去之后,让赵大哥给你安排个轻省的活计,工钱自然少不了你的!至于王宁,他的前途还要靠他自己,我也不是不拉帮家里人,可是这世道险恶,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大碗的饭,一味的强求也是不行的!”
于二饼汗颜的点点头道:“给楚妃娘娘添麻烦了,俺们这就回去!”
楚一清笑道:“那也不着急,好不容易来都城一趟,怎么也先去逛逛,买些年货回去!”
楚一清又转眸对金玉说道:“金玉姐,支十两银子给于大哥一家,给他们一人置办身衣裳!”
金玉嘟嘟嘴,可是还是应着。
王婆子跟王老头赶紧道谢。王喜在一旁也说不出什么来,也跟着点点头。
王喜一家暂时在太子别苑住了下来,莹润将他们安置在最后面的一个跨院里,出入都从后门走,就是这样,王喜也很高兴,出门的时候,那腰伸的绷直,头抬得高高的,逢人就说自己是太子府的人,惹得都城的人都笑话她。
第二天,金玉陪着王喜一家人去了城里置办东西,一路上甭管进了哪家铺子,王喜先说自己是太子府的亲戚,用太子府的名义进行砍价,羞得金玉只找个地缝钻,最后只逛了两条街就不逛了,这就准备回府。
“金玉姐,这日头还早着呢,那边咱们还没逛呢!”王喜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吃街说道,“俺瞧着全是好吃的,来一次都城不容易,好歹尝尝都城的吃食,回去也好跟村里人说呢!”
金玉被她吵得头疼,只得吓哄道:“那里面吃食可贵,一碗面都要一百文,你舍得吃?”
王喜一听咋舌道:“啥,一碗面都要一百文,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吃饭吧,这太子府的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金玉心里烦躁,赶紧跟她回去,回去的路上却是打定了主意,到了家就跟楚一清那个辞行,可不能由着王喜这家人再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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