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锦这一声令下,顿时引起一片狂呼,谁想到这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这么有气势,随便喊一嗓子,连叫门都不肯的直接让人砸门。来看热闹的大都是那天赴宴各家小姐派来的家丁,想来没有姑娘自己出面看热闹的,所以就让家丁来个实况转播。
这里的人人都知道,姚家五姑娘是个厉害的,做事最是随心所欲,那金光闪闪的活阎王三个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想着总归是官家出身,总要顾忌着几分颜面,至少也得先礼后兵吧?可是谁也不曾想,梓锦直接就让人砸门,哪里有半点的邻居情分。
梓锦站在门前的台阶下,看着几个丫头上前用力的砸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想到这一出戏还真有这么多人想要看。
凉国公府知道今儿个梓锦会上门,就想着先给梓锦一个下马威,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等到梓锦敲门的时候再好生的为难一番,到时候气势被夺,梓锦就会落了下乘,谁知道梓锦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哪里先敲门直接就是砸门啊。
梓锦也不是胡闹的人,丫头们手里的拿的也不是长枪大炮,而是几块砖头,这样的话纵然会把凉国公府的大门砸掉漆,却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损害。梓锦又不是傻子,凉国公府关着大门,分明就是给自己下马威,昨天自己可是说好的今天上门,就给自己来这一出,梓锦可不会真的落了俗套,有礼貌的上前敲门,等人家把自己涮一回。
砸了有十几下,凉国公府的红漆大门上已经是一片斑驳,被砸的坑坑洼洼,掉了不少的漆。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打开了,里面就走出了凉国公府的管家,满脸的怒容,瞧着被损害的大门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瞅着梓锦怒道:“姚五姑娘,有话好好说,何必上来就动手,国公府的大门也是随便能砸的?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府邸,你损害御赐之物,可是知罪?”
管家的确是个厉害的,一上来就给梓锦扣了大帽子,瞧着梓锦的神色有些不善。
梓锦也不生气,轻笑道:“这事却怪不得我,昨天我早就跟罗姑娘说好了,今儿个必定造访贵府。既然是说好的,贵府为何要大门紧闭,这可是待客之道?更何况,没有看好御赐之物,是尔等失职与我一个小姑娘家何干?我的丫头们敲门这么久,你们却不开门。我不知道这是御赐之物就算是圣上断案,我也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可是贵府却要但一个放纵不管的大罪。要是真的紧张这御赐之物,我的丫头砸第一声门就应该赶紧制止,却任由我们砸了这十几下,难不成你们的门房都是聋子不成?”
梓锦伶牙俐齿,人群中就有不少人附和,管家虽然早就知晓梓锦伶牙俐齿,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这样的不辨是非,将脏水转眼间就泼到了凉国公府的头上,真是可恶。
“姚五姑娘,你这也太强词夺理了,作为客人上门做客,谁家不是恭恭敬敬的先敲门?我们又怎么能想到你直接让人砸门的。”管家打定主意一定不能承认,不然这损害御赐之物的罪名可承担不起。
“你胡说,方才隔着门板我分明听到你对门房说,不许开门。”寒梅看着那管家冷笑道,“你自己不允许旁人开门,这会子却要把罪名安在我家姑娘身上,真是该死!”
管家不曾想寒梅居然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发愣,梓锦趁机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管家真是厉害得很,居然将国公府的客人拦在门外。我可是昨天就跟罗姑娘约好的今天上门拜访,为昨天的事情寻个公道,难不成国公府知道自己理亏,这会子居然将我拒之门外不成?”
杜若站在梓锦身边,就附和道:“姑娘,本来咱们也没想着真的怎么样,罗姑娘虽然昨日做的有些过分,不过您念着毕竟是几年的邻居,也没打算真的计较什么。没想到您心胸宽广,人家却是小人之心,枉费了您的一片诚心。”
梓锦跟杜若一唱一和,周围的人听着真是越发的兴奋了,就想着梓锦这次会怎么做,一时间的大眼睛眨都不敢眨,就生怕错过了好戏。
梓锦轻哼一声,看着管家说道:“既是如此,我也就不进去了,请你家姑娘出来说话。这国公府我还真不敢进去了,免得站着进去倒是横着出来。”
管家满头冷汗,朝着身边的打个眼色,就有小厮一路往后院奔去报信了。
管家就跟梓锦慢慢的周旋着,“五姑娘,哪有光天化日之下让我们姑娘抛头露面的,不如进去说。”
“哟,你这是讽刺我抛头露面呢?”梓锦看着管家寸步不让,“你们要是早早的开了门,咱们是邻居,难不成我还要坐了轿子过来不成?拢共就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只是我没有想到贵府居然大门紧闭,将我拒之门外,导致我抛头露面,等会子我倒是要问问国公夫人,你们国公府这就是待客之道??”
越说越是错,管家就没见过这样胡搅蛮缠,毫不讲理的人,一时间真是冷汗直流就盼着国公夫人赶紧出来主持大局。他还真是有点吃不消了,这个姚梓锦不是一点半点的难缠。
没岁小宴。“五姑娘。”国公夫人强忍着怒气,缓缓的走了出来,立在梓锦面前,亲手执起她的手,面上挤出一个微笑道:“五姑娘不要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有话咱们进去说。这一个个的酒囊饭袋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得罪了姑娘回头再罚他们。”
国公夫人真是一肚子的怒火,听说了方才的事情,真恨不得一根棍子将梓锦打出去。但是门外站着这许多的人,她总不能失态的,梓锦这样嚣张霸道的砸了国公府的大门,自己却还要笑脸相迎,真是窝囊死了。
“梓锦见国公夫人,倒不是梓锦越疽代苞,实在是这门房跟管家是要好好地教训下。我们姚家若是有这样不长眼,得罪客人的奴才,是要逐出家门的。”梓锦淡淡的说道,瞧着凉国公夫人脸上一阵阵的扭曲,却还要对着自己强颜欢笑,心里就觉得畅快了许多。你们惹我不高兴,那你们都要跟着我一起不高兴。
“外院的事情自有国公爷管着,回头我会跟国公爷说一声。五姑娘,咱们进去吧?”凉国公夫人恨不得一把将梓锦拽进大门,她一把年纪了还没丢过这样的人,恼也恼死了。
“也好,我还有事情要跟罗姑娘说。”梓锦这才应了下来,跟着国公夫人往里走,杜若寒梅几个丫头立刻跟了进去。
外面的人群瞧着人都走了进去,却依旧不肯散了,都想等着最后会有个什么结果出来。隐在人群里的静谧师太眉头轻皱,手里念着的佛珠顿在哪里。看着梓锦的背影,心理总觉得有些不安,上次这位姚五姑娘去清水庵,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姚五姑娘似乎对她很有敌意,而她不记得自己跟姚五姑娘打过交道。
今儿个不过是想去平北侯府走一遭,没曾想倒是看了这么一出戏。想着方才凉国公夫人忍耐梓锦的样子,心里越发的好奇,凉国公夫人好歹也是国公夫人,怎么就会这么怕一个尚书的女儿,还是一个庶出的。
“师太,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夫人等了好久了。”久等人不到的杜曼秋差了贴身丫头出来寻找,没想到静谧师太居然在这里,就招呼着人赶紧走。
静谧师太又恢复了平常的淡然神色,单手立在胸前,打了一声佛号,这才跟着那丫头上了马车。
国公府里,梓锦正在跟罗玦对质,罗玦当这家人的面自然是腰杆极硬,说出的话也格外的刻薄,“……明明是你自己不守闺誉,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男子卿卿我我,岂不是伤风败俗。既然被人发现,就应该好好的认错,哪里像你一样居然还歪理一大堆的。”
屋子里坐着的还有国公夫人的婆婆老国公夫人,老夫人听着罗玦的话就微微的皱了眉头,“玦儿,你这是待客的态度?平常怎么教你的?”
罗玦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是,不过还是狠狠的瞪了梓锦一眼,显然并不服输。
梓锦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见到罗玦时,老国公夫人已经去世多年,这次年纪小一些,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位老人,早先听闻老国公夫人倒是一个跟姚老太太一样厉害的人物,今儿个一见倒是觉得所言非虚。
老国公夫人的下手坐着国公夫人,国公夫人的身边坐着罗玦,凉国公并没有出面,想来不过是小事情,哪里能请得动他。梓锦也不在意,看了罗玦一样,扫过凉国公夫人,最后看向老国公夫人,笑道:“老夫人,梓锦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罗姑娘是爹娘捧在手心里宝贝大的,梓锦也是家人的眼珠子。我并不曾对罗姑娘有过任何的不敬,就是不知道哪里碍了罗姑娘眼,居然在昨日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让我闺誉蒙羞。一个女孩子纵然是泼辣些,人心胡为些,可是这闺誉还是一把杀人的利器,若是昨儿个,我是个性子好拿捏得,罗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是不是就要以死明志,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此一来,我的生命谁又赔给我?”
“休要强词夺理,姚姑娘这点倒是非的本事还真是旁人不能望其项背。”国公夫人怒道,听着梓锦这话竟是要罗玦为了一个假设赔上性命不成!
“颠倒是非?这话梓锦不明白,还请国公夫人明言。”梓锦神色丝毫不带慌乱的笑吟吟的看着凉国公夫人,这般闲适的神态,倒是跟凉国公母女的怒太成鲜明的对比。
老国公夫人并未插嘴,只是冷眼看着两方人马较劲。一直以来罗玦跟姚梓锦几番交手,总是罗玦吃亏的多一些,她一直以为是姚梓锦占了彪悍的行为,这才让罗玦吃了亏。只是没想到今儿个见了梓锦的真容,听着她的言谈举止,虽然有些咄咄逼人,锋芒毕露,但是却是字字句句占着理字。
一个有着活阎王名声的女子,做事还能如此的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纵然是对着比她大的罗玦,身为长辈的罗玦母亲,只身一人只带了几个丫头就敢打上门来,就凭这份胆量跟睿智,就不是罗玦能比的。
老夫人心里叹息一声,梓锦的祖母姚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原以为娶了一个海氏那样的儿媳,姚家就难以再有当年姚老太太的威风,不曾想孙辈中又出现了梓锦这样的人物,还有一个姚长杰那样的孙子。
姚长杰有姚老太太的精明,姚谦的学识,为人又谨言慎行做事却是干净利落,本就不容小觑。后来又出了一个姚梓锦这样的孙女,想着姚家的家教终究是落了下乘,连个庶女都这样娇惯着。
可是如今老夫人冷眼打量着梓锦,这才惊觉梓锦并不是外间传闻的有勇无谋的蠢货,反倒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人物。既有姚长杰的手段,又有姚长杰没有的泼辣,姚家出了这么一个孙女……她竟然有几分艳羡的,相比之下罗玦倒也聪明,做事也颇有手段,只是遇上姚梓锦就阴沟里翻船。
老夫人的心思百转千回的功夫,梓锦已经跟罗玦斗了一个回合,气的罗玦脸红脖子粗,差点就要忍耐不住了。
“正所谓莫管旁人是非事,罗姑娘纵然是路见不平,想要踩一踩,可是也得知道个分寸。梓锦纵然不才,难不成也不懂得男女大防?纵然我不懂礼数,难不成长公主跟平北侯的儿子也不懂得?退一万步说,梓锦年岁还小,并不像罗姑娘这般大了需要避嫌,若再过上一两年,梓锦自然也会避讳了,如今却是不用。罗姑娘口口声声的拿着男女大防攻击与我,简直就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梓锦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淡淡的瞧着罗玦不再言语,只是那眼中的讥讽挡也挡不住。
凉国公夫人神色微变,老夫人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眉头轻皱,转头看了儿媳一眼,又看了孙女一眼,却不曾转开眼神。凉国公夫人干笑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里暗恨姚梓锦真是一个丧门星,今儿个存心就是给她们娘俩找不自在的,要是老夫人知道了罗玦喜欢叶溟轩的事情,这才处处为难姚梓锦还不定怎么发火呢。
想着就想要找个借口遮掩过去,总不能让罗玦失了老夫人的欢心才是。
正着急间,就听到老夫人直接问了梓锦,“不知道姚五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瞧着姚梓锦分明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娃娃,但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不容人小觑,老夫人就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