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贤见朱瞻基迟迟不吭声,只好再催促一遍。
“呃……”朱瞻基心里不知闪过多少念头,最后拿了个主意道:“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给我皇爷爷疗伤吧。”
“也好。”横竖没有好主意,王贤点点头道:“我知道个好地方。”说着对周勇道:“快带路!”
周勇便头前带路,引着众人骑马往西边那一片湖泊交织的湿地去了。
。
秋令,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像一床金黄的厚厚被褥,覆盖在南海子的湖泊沼泽上。金风吹过,那芦苇荡轻轻摇晃,又像是金波粼粼的海洋。不时有洁白的水鸟掠过这金色的海洋,倏然钻入荡中,便无影无踪了……
这真是一片天然的庇护所。
那水鸟再次出现在芦苇荡上时,嘴里叼着一条小鱼儿,它舒展翅膀,姿态优美的滑翔在这金色的海洋上,一双灵动的小眼睛,在寻找巢穴的方向。突然那双红色的眼睛中,透出好奇的神情,它看到一片芦苇荡的中央区域被成片砍倒,那倒伏的芦苇变成了柔软的毯子,毯子上或坐或躺着十几个男子,其中大半是光头……
这就是王贤所说的好地方。他们是昨天夜里才抵达京郊的,甚至来不及跟朱瞻基联系,就先潜入了南海子,在这芦苇荡里抓紧休息。
“仲德,多亏你及时赶到!”到这会儿,朱瞻基才有功夫,向王贤好好表示下感谢:“不然,我们祖孙俩,肯定是死定了……”
“多亏了韦无缺絮絮叨叨,”王贤淡淡一笑道:“不然还真可能赶不及。”说着他看一眼在给皇帝处理伤口的和尚们,轻声对朱瞻基道:“我让人连夜进京跟你联系,你怎么也不给我个信儿?”
“我没见到人。”朱瞻基叹口气道;“应该是被对方拦下了。”
“是这样啊。”王贤点点头:“看来他们是处心积虑了。”
“是。”朱瞻基皱眉道:“现在想来,建文拜谒懿文太子陵,也是为了把影子,从我皇爷爷身边调开,才编造出来的。”
“这消息倒不是编造的。”王贤轻声道:“建文落在了纪纲手里,被他带到懿文太子陵,去见吕太后。”
“什么?”朱瞻基瞪大眼道:“纪纲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他想干什么?!”
“哎……”王贤叹口气道:“看来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朱瞻基急切的催促道:“快告诉我,京城现在怎样了?!”
“你二叔和纪纲反了。”王贤情不自禁看一眼昏迷的朱棣,心中满是讥讽道:‘让你整天养痈为患,这下玩砸了吧!’
“啊?”朱瞻基一下就炸了毛,使劲揪住王贤的领子,两眼圆瞪道:“你胡说八道!”
“不然……”王贤同情的看着朱瞻基,轻声道:“他们敢行刺皇上?姚师会把这些师兄弟交给我?”
“啊……”朱瞻基自然是相信王贤的,只是实在太意外,太让他无法接受了。松开王贤的领子,太孙殿下一屁股坐在芦苇丛中,喃喃道:“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如果你一直在京里,就一点都不会意外了。”王贤坐到太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这是他们处心积虑、筹划已久的行动……”说着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发动的这么早,一上来就吃了大亏,要不是姚师出手,就让人家瓮中捉鳖了!”
“对了!”朱瞻基一下又激动起来,紧张的盯着王贤道:“京城怎么样了?我父亲安否?!”
“京城已经沦陷。”王贤说着,就见朱瞻基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赶忙接上下一句道:“万幸太子、太子妃、还有您的兄弟,都逃出去了。”
“他们……现在在哪?”朱瞻基颤声问道。
“镇江。”王贤道:“姚师让我们在镇江固守,”说着皱眉道:“不知为什么要选那里!”当时老和尚,一说让他们去镇江待着,还不许挪窝,王贤就很不赞成。他认为镇江的地形不利于守城,应该换个地方,却被老和尚一顿臭骂,说他狗屁不通、害死三军。问他为什么,老和尚又不肯解释。
实话实说,选择镇江是对老和尚的迷信,而不是什么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王贤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朱瞻基对老和尚更是迷信,听说是姚广孝的主意,心下大定道:“姚师亲自出马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姚师他……”王贤神情一黯,轻声道:“圆寂了。”
“啊!”朱瞻基一脸震惊。
“阿弥陀佛!”众僧人齐齐宣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