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的忙忙碌碌,让王贤无暇体会环境的变化,直到出了京城来到郊外,他才猛然发现,原来已经是盛春时节了。
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温暖的阳光暂时驱散了江南的烟雨,道边鲜花怒放、青青杨柳轻抚着碧绿的水面,河上有水鸟在嬉戏,有渔夫在撒网,远山如黛、春色如酒,让人如此如醉。
灵霄像一只逃脱樊笼的小雀,策着枣红色的骏马,在山野上来回奔驰,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欢快的笑声十分有感染力,竟让面色死板的锦衣卫们,也露出一丝丝笑容来。
“那是孙真人的孙女吧?”张辅收回目光道。
“是。”王贤点点头道:“也是下官的妹妹。”
“听说孙真人的孙子也在你身边?”张辅道。
“是。”王贤点头道。
“这样地位超然的兄妹,竟然也甘心跟着你,看来你确实非同凡响。”张辅道。
“公爷就别给下官戴高帽子了,”王贤苦笑道:“有话您就直说吧?”
“呵呵,好吧,”张辅笑笑,不再和他废话,沉声道:“我问你,这案子你怎么看?”
“公爷前日好像问过这问题。”王贤摸摸鼻子道。
“上次问你是打算怎么办,这次是问你……”张辅顿一顿道:“对疑凶有什么看法?”说着一摆手,堵住王贤敷衍的话头道:“本公不妨抛砖引玉,先谈谈我的看法。”
“下官洗耳恭听。”王贤道。
“本公回去细思此案,”张辅便道:“窃以为行刺者,或者幕后的主使者,必然是对汉王的一切十分熟悉的人,知道汉王要去孝陵勘察,知道汉王素来不坐车而是骑马,知道汉王卫士的搜检策略和习惯,这三条,缺一都没机会威胁到汉王。”
“不错。”王贤点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还有一条,就是射术。”张辅又补充道:“根据他们的描述,我感觉天下能射中这一箭的实在不多。”
“确实,虽然是居高临下,但二百丈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王贤道:“下官年幼无知,反正没见过这种神射。”
“不止要射术好,膂力还得超凡。”张辅说着陷入了沉思,好像在寻思,自己认识或听说过的人里,有几个能做到这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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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玄武门往东十里,就是紫金山,不知不觉,张辅和王贤等人就来到了汉王遇刺的对方,但见周围山势跌宕起伏,景色秀丽无边,又离着京城这么近,真让人想不到刺客竟会选择在这里下手。
“你确定汉王是在这里遇刺的?”王贤问同来的天策右卫指挥使张龙道。
“是。”张龙正是那天负责汉王安保的将领,虽然刺客的本事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他免责的理由。事实上,一回到王府,他便吃了八十军棍,要不是汉王素来体恤下属,他连命都保不住。这次英国公要来勘察现场,他虽然还在榻上养伤,却依然咬牙跟了来。至于那八十军棍,只要不是存心想把他们打死,对这些铜浇铁铸的汉子来说,便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唯一不雅的是,他此刻是趴在马背上的……屁股被打烂了,坐不得马鞍。仔细辨认过之后,张龙很肯定的点头道:“就是这个地方,地上还能看到王爷的血迹呢。”
王贤翻身下马,果然在被践踏成泥的草皮上,看到了零星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