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以?!”举子们登时炸了锅,竟然要脱光光接受检查?这不是斯文扫地的问题了,而是赤裸裸的亵渎啊!
“不脱也得脱,这是王八的屁股——规定!”兵士们没好气的训斥起来。
“抗议,王大人,我们严重抗议!”举子们激动的冲出议察厅,朝立在龙门前的王贤大声抗议起来:“你这是在亵渎读书人的尊严!”
“本官是在维护抡才大典的尊严!”王贤冷声道:“何况正是因为要脱衣搜查,才建了这些议察厅,否则何须多此一举!”
举子们当然知道蒙元乃至国初,举子确实要脱光衣服接受检查的,但那毕竟是老黄历了,自从太祖皇帝下旨宽待举人后,他们早就淡忘了这种耻辱。现在王贤又要回到几十年前的老路上去,让他们如何能接受?何况很多人的内衣裤里,还藏着东西呢……
“不行,!”举子们坚决不同意道:“我们是举人,唐虞辟门,三代贡士,未尝有此轻辱者!”
“搜检是定规,”王贤针锋相对道:“就算搜检了九成九,有半成没有搜检,也不能说明你们未曾夹带!”
“王大人,你把我们举人看成什么人了?”举子们针锋相对,闹将起来。若他们现在还是生员,也就任其摆布了,但他们已经是举人了,自打中举以来,到哪里不是被捧着敬着,就连大宗师、布政使召见时,也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何曾被这样羞辱过?
“本官并非有意折辱诸位,实在是挟带之风太过猖狂,若不加以重手整治,堵住侥幸之门,诚实正直之人何以上进?!”王贤冷声相激道:“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们都是清白的,为何不能忍一时侮辱,证明给本官看!”顿一下道:“如果所有人的身上都没藏片纸只字,本官自然当面向你们请罪,事后任凭弹劾!”
“……”王贤这番话分量还是很重的,至少对尚算年轻皮薄的举子们来说,是有很大触动的。对那些没在身上藏字的举子来说,他们之所以抵触抵触搜身,是觉着那些丘八在趁机折辱自己,但王贤此刻如此的郑重其事,表示绝非是故意折辱,只是为了打击不法分子,为守法的举子扫清障碍。说起来王大人也是为了他们好啊……毕竟对那些不屑作弊的,还有已经把作弊的东西交出来的举子来说,其实最恨的还是那些作弊的……何况王贤还说出‘当面请罪,事后任凭弹劾’之类的话,让举子们感觉好受了不少,至少面子上过得去了。
不过那些身上才藏着小抄的举子,一见风头不对,赶忙拼命大声鼓噪,叫嚷着要去主考大人那里告状。
不用他们去告状,已经引来了纪纲。
这时候,第二批一百名举子已经在石坊外候着了,甬道中的前一百名举子却迟迟没出来,还传出那么大的聒噪争吵声,早就让别处的官员侧目,议论纷纷,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王贤要严加搜检一事,只迫于无奈禀报了梁主考,然而主考大人此刻在至公堂,负责入场的纪纲纪总监却混不知情。见搜检处迟迟不肯放人,他眉头一皱,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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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龙门缓缓打开,纪纲在几名徒子徒孙的陪同下,出现在王贤和众举子面前。
众举子虽然不知道纪纲乃何人,但见连搜检官王大人也向他行礼,口称‘总监大人’,便知道来了能管住王贤的了。那些身上藏了东西的举子,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忙七嘴八舌道:“总监大人,我们要告状,王搜检无端肆意凌辱考生!”
纪纲本就是为了寻王贤的错处来的,闻言心下暗喜,面上不动声色道:“休得聒噪,本官自会问个明白。”说着冷冷望向王贤道:“王大人,为何迟迟不肯放人入考场?”
“搜检尚未完成。”王贤淡淡道。
“为何如此拖拉!”纪纲训斥道:“照你这个速度,天黑也没法入场!”
“举子不肯配合。”王贤还是不咸不淡道。
“为何不肯配合?”纪纲逼视着他道。
“因为他要我们脱衣接受搜检!”不待王贤开口,便有举子聒噪起来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绝不答应!”这话引起不少响应的,就连一些没有夹带,但脑壳里满是书生意气的家伙,也跟着大声附和起来:“就是就是,士可杀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