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看得下身一紧,小弟弟缩成了一团,他不禁瞥一眼帅辉,心说这小子真有够变态,竟能想出这种酷刑来。
帅辉尴尬的笑笑,把那根猪鬃丢到地上。
“那个怎么样了?”咳嗽一声,王贤问道。
“那个像块木头,怎么折腾他都不吭声。”二黑叹气道:“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是明教的死忠,用刑没用的。”在富阳时,王贤审讯过这种狂热的明教徒,那些人虽然不会念什么‘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但为了他们的信仰,竟完全视疼痛于无物,置生死于度外……
至于这郑桧,虽然也是硬挺着不说,但不同于那种被洗脑的绝然。他的坚持其实是对后果的恐惧,这并非无懈可击的——因为恐惧,就是最真实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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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郑桧再次醒来,看到了王贤那张清秀的脸,却浑身毛骨悚然。
“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船舱里没有第三个人,王贤盘腿坐在郑桧身边,手里拿着片洁白的手帕,为他擦去口鼻的污渍和血迹。看着郑桧一脸惊愕,王贤微笑道:“不信的话,我重复一下你方才说的……你父亲叫郑洽,洪武年间进士,官至翰林待诏。建文四年,南京城破,官方的说法是,你父亲当时在皇宫中丧身火海。但实际上,你父亲没有死,他和一干忠心的文武追随建文君出奔,却也不是一味逃亡。他们一直在积极筹备东山再起。其中你父亲在福建经营,而出于安全考虑,建文君被留在了浦江,置于郑家的保护下。”顿一下道:“对了你也不叫郑桧,而是叫郑樵,对吧?”
郑桧又要晕过去了。天啊!难道我在昏迷中,真得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当初我为什么不咬掉自己的舌头呢?这真是灭顶之灾啊,不止是他,还有郑家,还有陛下!难道一切都要结束了么?!万般恐惧袭上心头,把他的心防彻底压崩溃了……
“你还告诉我,伍绍元他爹是锦衣卫,他总想着立个大功,让朝廷恢复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加官进爵。他和郑迈的大儿子,是生意上的伙伴,偶然一次机会,伍绍元从他那里,听到了郑迈的临终遗言。说什么‘郑家要遭灭顶之灾’之类,便断定郑家藏着什么要命的大秘密。但你家严防死守,只有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他一个外人根本无从知晓,于是这小子横下条心,入赘你郑家。别人都以为他入赘是为了你妹妹,但事实上,他是为了你。你俩成了一家人,无话不谈之后,借着酒劲儿,他问你郑迈是怎么死的?你一时不慎,说漏了嘴。结果酒醒之后,后怕极了,赶紧告诉你家长辈,结果他们策划了伍绍元失踪,又安排你去福建找你父亲,避避风头。”
郑桧木然的点头,王贤的推断虽不中亦不远矣,就算有些偏差,他也只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对方经过脑补而已。
“结果在福建,你发现你父亲和明教的人搅在一起,他们要联合起事。”王贤接着道:“你这次回来,就是给你爷爷和叔伯们带信的,可惜你爷爷不愿意跟邪教搅在一起,因为那样会玷污郑家的名誉,更会让建文君失去大义。但你叔伯中有人愿意,他们受够了担惊受怕,他们不想坐等被朝廷发现的一天,他们要主动出击,是死是活放手一搏!”
“……”如果不是手脚被缚,郑桧真能把自己的舌头揪掉,我嘴巴怎能这么大呢?
“但明教的人没有耐心等,因为他们知道,朝廷已经注意到浦江,便动员教众,驱动了这次的流民入境。明教的人已经借着流民的掩护,汇集到浦江县,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贤呷一口米酒,低声道:“明教的人之所以连番约见你,就是在催你按照约定,让建文君亮相浦江!”
“……”郑桧已经完全僵住了,但从他那惊骇的表情中,王贤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其实朝廷的举动,是瞒不住你们的,因为有太多心怀旧主之臣,在为你们通风报信。建文君其实是有时间逃离的,为何形势如此危急,仍没有离开浦江?”王贤说着一字一顿:“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企图和明教合作的人在作祟!你们在阻挠他离开,营造危急形势逼老爷子做决定!实在不行,你们只能先软禁老爷子,然后将建文君献出来!对不对!”
“……”郑桧早已经听不进去,身子颤抖到痉挛,他已经被想象到的可怕场面吓傻了。
“现在能不能救郑家老小,能不能自救,就全看你的了。”王贤又如魔鬼般诱惑道。
当人体会了毁灭的恐怖,却又得知有救命稻草时,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奋力抓住。回过神来,郑桧便瞪大眼道:“真有活路?”
“当然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找到那人,对当今圣上意味着什么。”王贤点点头道:“他非但会赦免你,还会重重封赏于你,到时候,你求陛下用封赏,换你举族老小的性命。你说,陛下能不答应呢?”
“能……”郑桧的心,再一次恢复跳动,颤声答道:“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到那个人。”王贤的心也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