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掌柜却一脸理所当然道:“你们店里都卖八钱,我现在加成一两,你们扣掉开销,每石粮食还多赚一钱,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到我们那进货,还得一两六呢。”粮商们怒不可遏道:“现在给你运到门上了,却砍成一两,还讲理么你们?”
“在你店里卖给别人是八钱,卖给我们就是一两六,凭什么我们就要翻番?”韩掌柜反唇相讥道:“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那是你们自愿的,谁让富阳不产粮呢!”
“是,所以那时候我们认宰。”韩掌柜冷笑道:“但现在情况变了,各地的粮食都往富阳运,明天还有一批到来哩!”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众粮商还是被韩掌柜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得够呛,愤怒的赌气道:“那我们便不粜了,摇回去放在店里慢慢卖,让你家东家去死吧!”
“呵呵,我们东家死不了了。”韩掌柜却好整以暇的笑道:“县老爷经过劝说,认识到冤枉了我们东家,这两天就放他回家了。”顿一下道:“现在籴米不过是出于道义,不想让大伙白跑一趟罢了。我们东家仗义,你们是不是该也给个公道价!”
“啊……”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突然就变脸了,原来是用不着粮食救命了。这让他们最后的底气也不复存在,但仍气哼哼道:“我们去钱家粮铺粜吧!他那里一两六!”
谁知韩掌柜幽幽道:“不要说钱家、就是去盛行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过,就是一两银子一石米。”说着正色道:“咱们就是到官府理论,这个价也站得住!”
当然站得住,官府对粮价是有控制的,达到一两一石是要放粮平粜的!而富阳的高粮价,是市场原因造成的,在官府那里根本说不通……凭什么你卖给别人是八钱,卖给富阳县是一两六?官府不会考虑什么卖方市场的。
王贤正是以官府思维看待此事,才会给出一两一石的粮价的。
在韩掌柜的强横面前,粮商们憋屈的无以复加,只能拿出杀手锏,“你们难道永远不买粮?到时候就是出五两银子,我们也不会卖给你!”
“出二两银子,就有的是送货上门的。”韩掌柜冷笑道:“而且我们还可以改从湖广进货,那里的粮食贱如土!”狭路相逢疯子胜,这时候就是比谁横了,瞻前顾后必败无疑!这最后一句还是王贤教的,其实周洋们和湖广没有一点联系。
“韩掌柜,能不能抬高一点?”粮商们终于没招了,转而央求起来。
“抬高一点?哪有那么容易。”韩掌柜断然道:“弄不好我们三家要吃进八九千石粮食,涨一钱就是八九百两银子呢!实在是负担不起。”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等于白跑一趟。”粮商们可怜巴巴道:“韩掌柜还是再饶一点吧。”
禁不起纠缠,韩掌柜只好让一步道:“最多一钱,限于今晚签好文契的,天一亮就恢复一两一石!”
粮商们面面相觑,这结果真是糟糕,但又并非不可接受。毕竟他们在自己县里卖,也就是八钱一石,现在能卖到一两一,怎么说都是赚的……只是赚多赚少,不存在赔钱的问题。而要是不开张便回去,就会面临赔钱,甚至未来的生意都要受影响。
好长时间的争论之后,粮商们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丢掉最后一丝节操,接受了一两一的报价。
双方连夜签署了文契,约定明日一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粮商又质疑文契合法性,却见韩掌柜摸出一枚印章来,盖在文契上,赫然就是周洋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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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情形在三家粮店同时上演,这个夜晚三家店的掌柜都没法合眼,他们整夜都在签署售粮合同!
到了白天,已经有一半粮商签了文契,累积售粮达到四千石。剩下的粮商也有赌气回去的,但更多的还是同意了一两一的报价。到中午时,三家收粮达到七千石,超过了所需数量。
下午时分,又有一批粮商不得不投降,将总数拉到九千石,所支付银两也到了九千五百两!
这些钱,仅靠粮商们当然拿不出,但能在富阳县进到如此便宜的粮食,显然是稳赚不赔的,还愁无人肯借贷么?县里几家钱庄都提供了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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