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名千牛卫侍卫抬着那具酷似李贤的尸体走上了殿堂，将尸体放在店堂之上。而武则天则是挥挥手，对着顺总管道：“小顺子，你去看看吧。是不是贤儿，你该清楚得很！”

“是！”

顺总管立刻跑下来，径直去看那尸体左耳尖端，待看到没有黑痣。顺总管的脸色平静，没有喜忧。

“回禀陛下，这不是贤太子的尸体！”

顺总管这一说话，在场的诸多大臣全都愣住。武承嗣、武三思两人对望一眼，却都是乖乖地保持了沉默。

“传旨！”

武则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太子李贤废为庶人，发出海捕文书，死活不论。太子府邸所有人员送入天牢，太子之妃押入掖庭，子女收入宫中，严加看管！”

“裴炎，薛元超，你二人速去查证，大逆不道者，杀！”

“武承嗣，传旨英王李显，即日起立为太子！”

“遵旨！”

武承嗣和裴炎、薛元超一起拜辞，各自办理自己的事情去了。然而，他们三人走了，武则天并没有就此停止颁发旨意。

“程务挺！”

“末将在！”

随着武则天的号令，一员三十余岁的青年干将阔步出列。

“调动羽林卫，以维持太平公主招婿大会为名，清查城内所有的可疑人员。神都戒严！”

“领命！”

……

一道道旨意颁布出去，整个洛阳城在一夜之间进入了风声鹤唳的状况。而这一切，寻常百姓是不知道的。只有那些朝中有人的人才会知道，一场大清洗即将展开。

当满朝文武各自散去，武则天依旧是坐在明堂宝座之上，仿佛一个垂垂老者。

“陛下，夜了，该休息了！”

顺总管作为武则天身边的老人，如何不知道这女皇帝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作为一个下人，没有女皇帝的问话，胡乱开口是要招忌的。

“小顺子，你说，贤儿真的这么大胆？”

“陛下，您有何必问老奴呢？”

顺总管能说什么？这些事情是明摆着的！

“小顺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有我这个主子，也有先帝的位置。我一直都知道，你跟着我，是因为先帝。只是，小顺子，到了我现在的位置，很多事情不是我想不想做，而是我也没有选择！”

“陛下，您累了！”

顺总管面容依旧平静，跟女皇帝掏心窝子，或许明天便会因此送命。他不傻，虽然知道这时候的武则天是脆弱的，但是，不久之前，天子一怒的威势，他却是牢记。

无声无息中，在神都洛阳城百姓没有察觉中，英王李显继承了太子之位。原太子李贤则成了被秘密通缉的罪人，原本效力于李贤的那些官员在短时间内纷纷遭殃，或者外贬，或者入狱。

“皇帝陛下果然是雷霆手段啊！”

通过武承嗣的消息来源，莫少游清除地知道了目前受到波及的那些人的范围之广。

“少游啊，这些人其实呢，也是咎由自取。这个时候，看不清大势，终究是要倒霉的。我想，你不会也看不清大形势吧？”

武承嗣坐在位子上，慢慢品着杯里的茶水。

莫少游笑笑，道：“大势所趋，这话的确是很对。只是，人活一辈子，总是要去做点什么。有位老人家说得好，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个时代，无非就是东风唱罢，西风登场，谁能保永世不衰？”

“哈哈，”武承嗣大笑几声，“少游啊，你知道么？我很喜欢你，就是这一点。你的这种精神，跟很多人不同。”

“表面上看，我们武家的人风光无限。而这一切都得利于我们的姑姑，如果不是她，我们武家也就是寻常功勋之后。只是，得与失之间，谁能说得清？真正细究起来，我们的父亲都是因为姑姑而死，我们也曾在岭南受那无尽苦楚，我们会没有怨恨么？不，我们有，我们恨，但是又如何呢？胳膊扭不过大腿，姑姑如今贵为女皇帝，掌天下生杀大权，我们这些人不想再受苦，我们就只能屈服，这是环境逼出来的！”

武承嗣在这里回忆往昔，而这些话，若是被人传到了武则天的耳朵里，只怕武承嗣、武三思这些人都要再度遭难。

不过，武承嗣既然敢说，也是因为，他知道，莫少游是不会说出去。

“武大人，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须知，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