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奔跑呼喊的声音慢慢远去,应该是上山去了,村民们对地形十分熟悉,顾晓晓开始担心起逃跑的人了,她难跑多远,能不能顺利逃脱。
担忧之后,顾晓晓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休息,如果她不养好精神,顺利找到逃生之路,接下来被围追堵截的人就会是她。
等鸡叫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亮了,现在是阳历九月的光景,夏秋之交,晚上和早晨天凉,白天还是很热的。
顾晓晓在柴房里冻了一夜,身子都有些僵了,外面除了鸡鸭还有狗叫声外,一直没什么动静。
王老婆子起了个大早,手里拿着喂猪的盆,巴着柴门用浑浊的眼睛,看了顾晓晓好一会儿,见她无精打采的在那儿坐着,没闹出啥事儿,这才放心的去喂后院圈的猪了。
顾晓晓先前垂着头,没有和王老婆子探究的目光对视,她皱巴巴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在这里,女人和家里的猪、牛、羊一样都是资产,能生孩子,特别是能生男娃就值钱。
女人小时候在家里替父母带孩子干农活,等长大了换一笔彩礼,然后嫁到另一个家里生儿育女操持家业,再带孩子带孙子孙女,一辈一辈的就这样重复着。
顾晓晓能感受到原主的愤怒和不甘,刘春花想到外面的世界,逃离诅咒一样的人生,却陷入了更大的悲剧里。
在无数大山里,吃掉了多少像刘春花这样的人,她们可能一辈子也没能再踏出大山,也可能一辈子也就二十多年。
在小小的石头村里,就有那么多被拐卖的人,顾晓晓在愤怒之余又觉得悲哀。
文明在不断向前,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飞速发展着,大山里的人却不愿走出去,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祖辈的生活。
在这里,买媳妇儿是常态,在这里女人的最大作用就是生孩子。
顾晓晓比刘春花更难忍受这里的愚昧和落后,她不仅要逃出去,还要想办法,将同样被困在这里的人解救出去。
刘春花也是这样想的吧,只是以她的见识和能力,很难办到这些。
这一上午,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没人来串门子,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人声,一大群人从王家经过,力娃和他爹也回了。
王家在村子边儿上,离山上不远,听着外面人说说笑笑,顾晓晓叹了口气,那个逃跑的姑娘应该已经被抓住了,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高兴。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顾晓晓垂着眼,阳光从门缝里照到地面,在地上烙出一个闪光的小圆块儿。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阳光完全刺了进来,顾晓晓眯着眼,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狠狠的瞪着她,两只眼睛全是血丝通红通红的,朝她比划了几个手势。
顾晓晓装作受惊吓的样子,身子瑟缩成一团,那头王老婆子过拍了拍力娃的肩膀,朝他比划了比划,然后又对顾晓晓说了几句话。
她现在已经能听出不准逃这几个字了,因为这是她进入任务后听人说的最多的几个字。
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力娃在帮别人追回来了媳妇儿后,回来警告顾晓晓让她打消逃跑的心思。
顾晓晓在尽可能的学习着他们的方言,懂他们在说什么,逃跑时至少多几分保障。
那么多国家的语言都学过了,这点儿方言,对顾晓晓来说难度不算大,唯一麻烦的就是弄懂这边的方言口音。
只要摸清楚他们的发音规律,顾晓晓就能懂大部分讯息了,她昨天在听罗婶儿转达别人的话时,已经在有意识的学习了。
力娃凶恶的比划了一阵后,摔门离开,也许是累了回屋睡觉去了,没有动手打她。
顾晓晓松了口气,想到他凶悍的样子还有强壮的体格,提高了警惕心。
想要从王家逃出去,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王力娃。
咕噜咕噜,从昨天吃东西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二十个小时了,顾晓晓肚子又饿了起来。
王家还没对她放松警惕,怕她逃跑根本不给她吃饱饭,这让顾晓晓有些苦恼。
但她打定主意,如果对方有强迫她洞房的意思,她就是拼命也要反抗逃出去。
到万不得已的时刻,顾晓晓也不介意闹出人命来。既然这里可以山高皇帝远,罔顾被拐妇女的性命,那么她也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意外,毕竟正当防卫也有防卫过当的时候。
下午时,王家祖孙三个都出去了,只剩下王老婆子在家看门儿,半下午时王家又来了几个妇女。
有昨天的面孔,也有生面孔,还有一个当初刘春花刚来时劝过她的老乡。
连王老婆子在内一共五个人,其中两个人的话顾晓晓都能听懂,剩下三个的话由两人七嘴八舌的转述。
顾晓晓集中所有精神,根据两个她能听懂人的话,分辨着剩下三个人的方言。
她发现王老婆子的方言腔是最重最难懂的,剩下两个人的还稍微带了点普通话的音儿,相对好懂一些。
几人唾沫横飞的说着话,王老婆子像昨天一样,给她拿来了两个硬馒头,她馒头大口吃着。
另一个刘春花的老乡刘燕儿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被拐到这里也才五六年,她在家乡也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当初被拐到这儿时,闹得比刘春花还凶。
五六年的光景过去了,她已经完全认命,反过来劝同样被拐来的老乡认命留下了。
劝着劝着,她们就又提起了昨儿个夜里逃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