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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萍被段文从香源饭馆里撵出来,被断绝了父女关系,竟没有一点留恋,却很清楚自己无处可去。
她不敢回段家庄,因为段文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只要发现她回段家庄的小院儿,他就打电话报警,告段秋萍私闯民宅。
段秋萍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气愤。
“血浓于水”这话,根本就是臭狗屁!
亲生的闺女不亲近她,亲生的儿子不孝敬她,就连他的亲爹也已经把她赶出家门,说出绝情绝义的话——
这些可都是他的亲人啊!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啊!
事到如今,段秋萍还是一点儿也不埋怨自己。
正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时,一辆出租车突然横在她的跟前。
段秋萍不由得怒从中来,正想开口骂司机咋停的车,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车上下来,先是怔了片刻,继而脸上泛起了红光,眼里浮现起亮光。
段秋萍赶忙拍着屁股站起来,兴奋的喊了那人的名字,“老三!”
自从卖了银元,李老三手上有了点儿小钱,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变了一个样,给自己提高了生活质量不说,现在出门不管到哪儿都要打车,这门面功夫做得实在是好。
见李老三投来目光,段秋萍自动忽视了他眼中的嫌弃与鄙夷,欢欢喜喜的跑到香源饭馆,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她大喊的声音——
“香芹,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李老三来了以后要给我磕头了吗?”
敢情是她还记得香芹在医院里对她说过的话。
这还真就奇怪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段秋萍把别人的话听不到心里去,可偏偏她还真的就有一点记性。
段秋萍没敢踏进香源饭馆的大门,就跑段文会突然冲过来,拳打脚踢的将她撵走。
段秋萍理直气壮,一时间还真来了劲儿,大刺刺地指着馆子里头的香芹,手指头又顺势移到自己跟前,“赶紧过来给我磕头,你可是说过,我让你磕多少个头,你都愿意,你可别反悔啊!”
段秋萍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真的难以相信,这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女人,可是香芹的亲娘,只要想到这一点,再听听段秋萍说的那些话,能不让人心寒?
她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过谁的亲娘,还能指望谁去亲近她?那简直就是妄想!
香芹对段秋萍早就心灰意冷,如今只当她是无关紧要的陌路人,冷眼看着段秋萍那张得意的嘴脸,无情的讥笑她一声,“你光记得我说过要给你磕头的事儿,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原话是咋说的?”
这会儿段秋萍竟显得健忘了,可依旧认为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她现在可是谁都不怕!
段秋萍扬起脸,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让人心生厌恶,“你不想磕就说你不想磕,找那么多理由弄啥!”
人只要是胡搅蛮缠起来,甭管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哪怕对方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会让人觉得无比厌烦。段秋萍搁这儿嚣张的无理取闹,收拾桌子的李宝裕看不下去听不下去,尚显稚嫩青涩的少年脸庞立时被阴沉弥漫。
“娘,你挨了那么多打那么多骂,还嫌不够是吧!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姐的地方,也没见我姐去找你咋样,你还耍起威风来!”李宝裕气恼道。
“当时你也在场,要给我磕头,那可是她自己说过的话!”段秋萍就是要不依不饶,好似只要香芹跪在她跟前头上磕出个血窟窿,就能把她先前所受到的屈辱一笔勾销。
这是亲娘,却还不如后娘!
李宝裕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空碗,绷着脸对段秋萍厉声道:“你也知道我当时在场啊,那我就告诉你当时我姐的原话是咋给你说的,我姐说我爹要是能在我住院的那天去医院里看我,她就跪在你跟前磕头,磕到你满意为止。那我问问你,我住院三四天,你有没有见我爹去过医院?”
似乎是想起来这么一茬,段秋萍脸色变得很难看,暗自对香芹咬牙切齿,她生的这个闺女可是本事的很,不用亲自站出来,就有人抢着为她出头!
就在这时,洪城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说话时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冷嘲热讽,“还好我媳妇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跟这个女的断绝关系了,谁真要是有这样的娘,传出去能把脸丢到姥姥家去!”
香芹的这张脸,可不早就已经丢到姥姥家了吗?
听了他这话,香芹觉得好气又好笑,仲要嗔洪诚两句,就听段文跺脚朝外面喝道:“还不赶紧滚,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见段文吹胡子瞪眼动了真怒,段秋萍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直到撞在了李老三身上才停住。
李老三猛地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激烈地拍打着衣裳,好似碰到了脏东西一样,他气得直跳脚,抬眼怒视着段秋萍,骂骂咧咧道:“娘了个逼吧!这可是老子新买的衣裳!闪一边去!”
李老三身上的这件紫红色的衬衫,好似绸缎做的,在太阳底下散发着油亮的光芒,看起来手感也很好,衣服上还有很多金线绣的小铜钱,排列规律,没有一丝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