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嗤笑一声,“一千万?错,两千万,还不带少!”
“啥?”
纪平霍然起身,两千万不带少的欠账。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王强送他下来王庄镇,真的是出于爱护他的目的吗?又或者,他根本就是被人给卖了!
“两千万,不带少,马彪,你确定没错?”
纪平彻底被马彪说的话震惊了,两千万啊,这是什么概念?王庄镇最富裕的时候,每年也就给县里上交几百万。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从一个每年上交财政几百万的乡镇变成了每年需要县里支持,还负债两千多万的穷镇,这不叫奇迹,什么叫奇迹?
马彪哭笑不得,“书记,这事儿,我还需要确定吗?我就是管这个,每天上班,我就看着那一堆的账单发愁。你看我这头发,我才四十露头,你看我像不像五十好几的?”
的确,马彪的样子,却是像是一大把年纪。若不是身板在这儿摆着,纪平实在无法想象,这人,居然才四十露头。
纪平一屁股坐下,王庄镇,王庄镇,难道这里将成为他纪平的滑铁卢?
官场上,每一步升迁都是一道坎。看着只是一小步,但是这一小步,或者需要人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迈出。
“马所,坐吧,说说,咱们镇咋就有这么大一笔欠款?”
“还不是那些镇办企业闹的?那些个经理,一个个拿着计划书,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只要投入资金,打开市场,就能扭亏为盈。于是,镇里去借钱,向银行借钱,向高利贷借钱……几年下来,一个企业也没有扭亏为盈,反倒是那些个经理们,都发家致富了!我建议前几位书记调查他们,可惜,那几位没干太久。孔镇长倒是连任两届,可惜的是,他小舅子便是咱们镇里皮革厂的经理呢!”
“有点儿意思!”
纪平笑了起来,“马所,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欠账,县里并不知情,对吧?”
“可不是,谁敢跟领导提这个?这年头,不都是报喜不报忧吗?为了让领导们满意,有两年,为了显示的确出了点成效,镇里还特别借了高利贷假作企业盈利!”
“就没人制止?”
“谁制止?这是整个班子的决定。当然,这里面有很多说法。我还不够资格进入决策层,所以,我也就是道听途说。究竟咋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马所,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咱们镇财政所的所长,管着钱袋子,你都进不了决策层,那谁进了决策层?”
纪平还真是被教育了,这王庄镇,果然是大不同啊。堂堂的财政所的所长,执掌一阵财权的人,居然对镇里的经济发展,没有点儿话语权。王庄镇,有意思。
“要不就说我窝囊吗?”马彪叹口气,“纪书记,不扯这些,太远了。咱们还是先想想眼下的难关怎么解决吧。您说要付玉兰大酒店的欠款,这消息不用多久就会传开,到时候,那些拿着咱们镇政府欠条的单位和个人,怕是要蜂拥上门!”
这话,算是一下点中了要害。
王庄镇欠下巨额债务,既然要还债,不可能只还他玉兰大酒店的欠款,别的欠款凭什么不还?
“孔凡庆,好手段,好手段啊!”
到此刻,纪平终于明白,孔凡庆至始至终把自己摘出去的原因。怪不得孔凡庆说镇子里的情况,他纪平不清楚。他的确是不清楚,若是清楚,今天这事情,纪平怎么也不会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王八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这一刻,孔凡庆彻底走到了纪平的对立面。从现在开始,王庄镇,若纪平掌权,孔凡庆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王庄镇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纪平不可能去把历任的镇党委书记都牵扯进来。但是,总需要一个人来负责,这个人,只能是他孔凡庆。
“马所,孔镇长的小舅子经营皮革厂之外,还有什么额外收益吗?”
“有,好像他小舅子还搞了个皮包公司,在县里也算是颇有名号。似乎,似乎还是咱们县的十大明星企业呢!”
“好,那就先拿他开刀!”
纪平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这孔凡庆的小舅子,能把一个皮包公司经营成阳川县十大明星企业,却将王庄镇的皮革厂弄成了一个亏损企业,这里面没有猫腻,他纪平把脑袋摘下来给人当球踢都行。
“书记,成吗?孔镇长的小舅子的对象,可是咱们县陈副县长的大女儿啊!”
“我说,马所,你就不能一次把关系都说清了吗?”
纪平一个头两个大,怪不得这些人胆子这么大,感情上面有人好办事。
“是,纪书记,是我没说清楚。我跟你讲,孔镇长的小舅子贺春来一直单身,后来他的皮包公司渐渐生意兴隆,经人介绍,认识了陈副县长寡居在家的大女儿,一来二去,也就成了。贺春来很会做人,对陈副县长这个老丈人,好得不得了。他知道陈副县长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大女儿,所以,贺春来对他老婆,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你要拿贺春来开刀,就得先过了陈副县长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