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血腥味陡然变得浓郁起来,李长歌终于挪动脚步,走出了帐篷。
月光下的沙漠看上去和大海有些相似,沙砾在风的作用下形成了缓缓移动的波浪,如果不是眼前的情景过于血腥,面对的这个人太过可怕,这样的景色其实还算不错。
李长歌镇定地向前走去,忽然觉得南宫昀其实和沙漠有某种相似之处,大多数时候用平静的外表掩饰着内心的无数秘密,同样掩盖住了心中的无限杀机。
那个人心中,其实是有一把利剑的,而他也是凭借着那股杀气去肃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的。只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他所要做的只是利用别人去完成杀戮的任务,自己隐身于幕后做那个运筹帷幄的操纵者。
或许是他太享受操纵提线傀儡的感觉,又或许是这样的日子重复的太多,让周围的人都失掉了戒心。然而这一刻,他心中的利剑出鞘的时候,杀戮的疯狂就瞬间超越了理智。
不同于白日里在沙子表层干涸的那一滩血迹,这一次,鲜血几乎汇成了小小的溪流,将沙砾染成了暗红色。
其实,一剑就足以毙命了,但南宫昀在割断了他们的喉咙后,还补了许多剑。他甚至连那些骆驼都没有放过,除了少数几匹外,其余大部分也都倒在了他的剑下。
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在开始杀人的那个瞬间,南宫昀就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都不曾考虑到自己的后路。隐藏在他心中的魔鬼一旦苏醒,理智便都成了摆设,而正是李长歌,让他释放出了心中的魔鬼。
那些剑毫无章法可言,纯属是南宫昀的发泄之举,周围躺倒的尸体也已面目全非。眼前的情景,宛如地狱,而站在血色花朵中间的那人,则是高举利刃的恶魔的化身。
南宫昀缓缓转身面对着李长歌,手中长剑兀自震颤,仿佛是还没有饮够热血,正渴望着将这场厮杀继续下去。
他勾起嘴角:“怎么露出这种表情,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没有没来由的生死爱憎,世上的所有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如果不是她对水囊动了手脚,他怎么会这样做?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这一天也会到来的,只不过是迟早而已,”长歌镇定回答,“我承认,我的所作所为加速了这一切。”
她转了个身,打量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扬眉发问:“怎么,就要任由他们躺在这里吗?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曾经追随你的下属。”
李长歌从其中一匹骆驼身上取下水囊,她记得,这个里面装的并不是水,而是留作不时之需的烈酒。她把酒倾倒在死者身上,然后用火石点燃了他们。
因为有烈酒的缘故,火势烧得很旺,浓密的黑烟直向天空而去。长歌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被烟火熏疼了的眼睛,暗自叹息一声。
“不要站在这里了。”南宫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与此同时,他已经拉着她向后退去。
他的目光已经重新归于平静,显然已从刚才的疯狂中挣脱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李长歌的眼睛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在他还没有弄清楚她这种异常的兴奋来源于何处之前,她已经有了动作,从他衣襟上迅速扯下了什么丢入火中。
当南宫昀意识到那是指南针时,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