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重的目光凝定在她脸上,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不成文法的样子,但他说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郑重至极。长歌微微一怔,脸上开玩笑的神气瞬间褪去,心底涌起的感觉,比方才他披在自己肩上的披风带来的感觉还要温暖熨帖。
前生何其不幸,被倾心所恋之人决然背弃,痛失至亲殒命监牢。
今生她又何其幸哉,得良人若此,愿为她弃皇位弃天下!
那一瞬间,前世那些苦楚记忆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能得他如此情意,那些苦难磨折仿佛作云烟散,仿佛只是上天的安排,又或者是试炼,让她走过人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部分,然后才有更多的力量去珍惜眼前之人。
见她半晌不语,姬少重微笑道:“怎么,只这么一句话就感动得不成样子了?”
李长歌亦以微笑回应,但泪却止不住地从眼底落下。
姬少重笑得越发欢畅:“说你是怪物,你还偏要做给我看,又哭又笑,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天字第一号的傻瓜!”嘴上虽是在说笑打趣,但手上也没有闲着。他用衣袖抹去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又双手捧起她的脸,“意思意思就行了,本来就瘦,要是再哭去了二两肉,这就能被风吹走了。”
听着他的声音,李长歌嘴角越发扬起,眼泪像是也不甘示弱似的,接二连三地滚落,几乎打湿了他的袖口。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底震颤的情绪,她正色道:“你已经说了你的理由,那么……想不想听听我的?”
看到她的神情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姬少重也是笑容微收,却开口道:“若你愿说,我自然洗耳恭听,”他看了看周围,“不过不是在此处,说故事,若是高兴的事,自然应寻处风景好的地方,以景佐情,如果是不愿记起的事……”
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略长了一些,大约也知道她将要说的事是什么类型的,这才接下去道:“……那就要选壶好酒,借酒……撒疯,将心中积郁都到处去才是。”
至此,听了他的古怪理论,长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携手步下高台,重回她的寝殿去了。
依旧是那间并不宽敞的密室,幽暗烛光映着桌上美酒。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为环境更近似于她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个部分。
幽暗、潮湿的地下密室,就像是她曾经度过了生命最后一段时光的牢狱。从前,她每次来到这里都会产生这种感觉,只不过那时,都是为了提醒自己勿忘前辱,而这一次,她要在这里选择诉说,和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