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内心烦躁欲狂时，有一双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上。些许温热透过肩上单薄衣衫传来，带着仿佛能直抵内心的热度，极为熨帖。

“安平侯未必会降，若他肯伸出援手，便有一搏的机会。”姬少重低声道。

“人心隔腹，离开京城前，他已对我恨之入骨，如今又怎会来帮我？”李长歌疲惫地闭上眼睛，手中朱笔在舆图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自然不会帮你，但是……另外一个人呢？”他出言提醒。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而那个人又像是消失了一样，几乎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竟让她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看着转过身来的她脸上露出的疑惑神情，姬少重再度提醒道：“你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了，在葵丘的时候，你就察觉了，不是吗？”

长歌垂下眼眸：“当时我能确定的只是他绝对不是蛮族人，蛮族那个死掉的首领我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他们的说话方式非常特别，至于后来那位继任的蛮族首领，用词酌句却完全没有他们本族粗犷的风格，倒是和唐国人更为相近，虽然可以借助易容来改变面容，但言谈举止却无法完全融入另一个种族之中。”

姬少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为什么还不敢确定呢？”

“因为……”长歌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也完全不同，我所认识的太子哥哥，其实从某种程度上看来，更像是蛮族人，他从小就不爱读书，更不喜欢咬文嚼字的说话，但是那个蛮族首领却……”

“人，总是会变的，倘若停步不前，或许他已经死了几次了，”姬少重拍拍她的肩膀，“为了生存而发生的变化，我们不应该过多苛责，是不是？”

“但是……”长歌抬起头来，“太子哥哥离开的时候，对我也有很深的成见，他的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不会听我说的。”

姬少重看着她焦急的面容，微微叹息一声：“并不是非要让他理解你，才能赢得这场战争的。”

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眼眸仍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了。

“……是啊，”她缓缓开口，“不一定非要他相信我不可……但是，这件事始终需要一个中间人，我又不能亲自去说，你……”

他轻轻摇头，否定了她的意见：“不，有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看着她的表情从震惊过渡到了然，随即又变为震惊，他微笑起来，抬手揉着她因为烦恼而紧蹙的眉心：“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歌叹息一声，倾身靠入他怀中，低声道：“我当然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