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对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并且也知道她在那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长歌眼眸微抬，迅速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当初的他为什么会在黑龙寨里？还有，既然他是姬少重，那么从前的晋王世子怎么样了？”

庞太师轻描淡写道：“你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我不打算继续回答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补充道，“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故事并不长，虽然从开始到如今足足横贯近三十年的时光，但在庞太师说来，不过是捡其中的关键之处，余者尽数略过。这个故事，其实不过是皇族权斗中再常见不过的一次波折，但在李长歌听来，却有着别样的意义。

因为，它揭露了姬少重的身世……虽然他的本名应该是周延昭，但她还是本能地想要抗拒这个名字，因为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中，顶着这个名字生存的一直是另外一个人。

说俗套也够俗套，一个皇帝为了皇权，不得不放弃一些人一些事。这本是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他却比别人分外可鄙一些，因为他并不愿意彻底的放弃，而是选择了藕断丝连，选择了欺骗。

庞素歆并非生来就是如今这般心智懵懂的，只不过是比常人迟钝些罢了。一个被兄长呵护着长大的少女，未经世事，所以一头栽进了所谓爱情的漩涡，并生下了儿子。而那个男人，却永远无法承认这对母子的身份，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让那个孩子的名字登记在了皇族的玉牒上。

但是那孩子却不得不和母亲分离，跟着他名义上的父亲晋王到封地去。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被永远埋藏在人心中的秘密，却不慎被泄露了出去，这样的身世隐秘，足以在那孩子成年前让他死上几十次的了。

所以，庞太师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来保护那个孩子。他让心腹带着那个孩子逃离大周，找了另外一个替身来做名义上的晋王世子。那个假冒的晋王世子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自小就被种了毒，只要毒引被触发，他就会随时暴毙。

“只不过我没想到，被藏在那样一个山寨里的孩子，也会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你，结果成了燕国的皇子。”庞太师以这样一句话作为故事的终结，语气中似是深有感慨。

长歌的手指渐渐收紧，语声也冷冽了几分：“所以，你就打算拨乱反正，所以策划了那场大火，还有那具残缺的尸体？”

庞太师平静地看着她：“不，那并不是我选的时机。”

“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我的计划，我会先让他知道真相，然后再着手做其他事，只是某些人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晋王世子毒发身亡，所以我不得不在那个时候发动了计划，也因此留下了后患。”

长歌嘲讽地扬眉道：“你说的后患，应该就是我吧。”

所以那个时候，柳羁其实是想要杀了她的。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仍然忍不住要去想，假如那天，她没有让姬少重离开，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或许只是……稍微迟一些再发生？

“是，”庞太师的语气同样果决，“整件事中，你是最大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