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现在,他只能用局外人的身份来参加她一生中或许是最荣耀的典礼,永远无法站在她身侧,无法与她并肩而立。
明明是他告诉她要这样做的,但是这一刻,他后悔了。
那样的位子,想要坐上去已经是千难万险,但想要退下来,或许会比坐上去的时候要更难。之前秦川的态度,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而曾经是盟友的容恪,也表达了相同的看法。
所有曾经帮助李长歌登上皇位的助力,在将来她想要退位的时候,都会变成阻力。
姬少重直直地站在原地,几乎被震耳欲聋的高呼万岁之声所淹没,分明置身于嘈杂而热闹的环境中,一颗心却像是浇灌了冰水那样,缓缓向下沉去。
然而,当一切归于寂静之后,又有另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次,说话的人是南宫昀,姬少重听了一会儿,才大概弄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话语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落在头上,震惊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更多的臣子却跟在南宫昀后面跪了下去,重复着相同的恳求。他们在恳请新任的女皇尽快从唐国的青年俊彦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成为王夫,而且还搬出了先帝遗愿这样冠冕堂皇的招牌。
姬少重忽然明白南宫昀脸上的微笑是因何而起了,他就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把那一丝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的希望彻底打破。
这人,是在公然向他宣战!
听了他们的要求后,李长歌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好看起来,她竭力抑制住自己去看姬少重的想法,沉声道:“今天似乎不是商议这种事的时候……”
但是这样一句反驳,未免显得太过无力了。
南宫昀几乎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敛衣下跪,字字铿锵道:“公主已到及笄之年,正是婚嫁之时,更何况如今初登大宝,正是需要有人在侧扶持的时候,而且,”他略一停顿,越发加重了语气,“相信这也会是先帝的心愿。”
李长歌抿一抿唇:“就算如此,长幼有序总是不能改的。”
就在她注视李明月的当口,后者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走上前来:“陛下千金之躯,怎是我能比拟的呢?更何况身为女儿,本应替父皇守孝,陛下你关系到家国社稷之安危,自然是另当别论,那么这个孝道,也只有我和沧海能替你尽一尽了。”
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渐渐握紧,李长歌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见场面陷入僵持之中,更多的臣子屈膝跪了下去,齐声重复着南宫昀的要求,希望李长歌能以大局为重。
那些臣子中也包括之前支持李长歌登基的安平侯和川贵王,虽然知道事情一码归一码,但如今看到他们和南宫昀沆瀣一气,李长歌还是觉得心口微微发紧。
要怎么办,这样的局面要怎么处理?对方既然敢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就必然已经做好了后手准备了,要如何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