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长歌的紧张并非作伪,而是生怕连铭一开口,便说出事情已经办妥了的话来。
“如何?”李长歌连声音都在颤抖,幸好出语简短,才没有更加明显。她紧紧盯着连铭的脸容,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一答的意义,并非仅仅是助她辨明忠奸那样简单,更要紧的是,那还关乎着皇兄的性命。
“臣……愧对公主。”连铭目光低垂,不敢再看她。
长歌心里松下一口气,却还要绷紧了面孔,直起身子的时候,语气也刻意冷漠了几分:“看来,连大人是后悔那天说的效忠之词了。”
“不,臣绝无此意,只是……”连铭有些踌躇,停顿片刻才下定决心般道,“臣只是觉得,陛下驾崩不久,倘若太子殿下再莫名其妙暴毙狱中,未免会招人怀疑,若对公主清誉有所损伤,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李长歌却知道,他必是提前与南宫昀商议过了,故作此拖延之举。
于是她故意语带讽刺道:“连大人莫不是怕了?”
越是骄傲的人,越不能容得别人对自己的鄙夷。果然,连铭再度抬眸时,眼底已有了丝丝缠绕的怒意。
“公主明鉴,臣只是以为,此举对公主登基称帝一事并无益处,”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要出去太子殿下对此事的阻碍,其实只需落实罪名,有了弑君杀父的罪名,太子殿下就算是留得性命在,也绝无争夺皇位的本事了。”
果然是阴毒做派,很是符合南宫昀的一贯特征。
李长歌拧紧了眉头,索性再抛出一个难题给他:“就算能顺利定罪,但我想要顺利登基,却还有其他阻碍。”
连铭为了进一步取得她的信任,索性大胆道:“公主可是担心皇后那边?”
李长歌轻轻摇头:“不,是皇姐。”
连铭立刻本能地反应道:“大公主?”
至此,李长歌确信无疑,眼前这人与南宫昀同李明月都是一党的,只不过隐藏极深罢了。毕竟,她上面可是有三位皇姐,就算除去了远嫁的李锦绣,至少还有李沧海也算是皇姐。
然而,连铭却一口说出能成为她心腹大患之人是李明月,这一点,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毕竟,前世与今生还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在一切事端被揭到明面上来之前,李明月始终保持着韬光养晦的行事作风。她可以去讨好皇后,收买群臣,但都是通过南宫昀来完成的,在胜券在握之前,她从未让自己有过分毫暴露。
那么,很容易便能推想出,连铭并非只是一个听命于南宫昀的臣子而已,他甚至参与了更多的机密。换而言之,他可能不是下属,而是地位平等的盟友。
李长歌忽然觉得心寒,之前她险些就信任了这个人,只因他暗中向自己透露了许多消息。
如今想来,大约也是出自南宫昀的授意吧,至少,他是知情的。
那么,朝堂和后宫,还有多少人南宫昀的暗棋?还有多少地方她不曾防备到?
忽然间,另外一个想法浮上心头,惊出她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