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连铭失声道,却不知道在这样的境地该说些什么。
而李长歌已经站起身来缓缓走下台阶,最后在离他数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略显苍白的双唇微微开启,说出的话语有些断续:“连大人……我,其实……很害怕。”
连铭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住了一般停留在她脸上,说出的话也仿佛是梦中呓语:“臣不明白……公主有什么烦恼?”
李长歌眼睫微垂,眉心处微微现了细纹:“我不知道,该拿皇兄怎么办才好。”
连铭神思一凛,忙大力收敛心神,态度神情一下子镇定下来许多。果然,说来说去还是要说这件事。
“公主殿下,”他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但凡殿下的吩咐,微臣一定尽力办到就是了。”
李长歌古怪地微笑了一下,目光似有深意:“但凡所有?”
连铭这次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已经绮念尽去,只见诚挚:“是,只要是您所期望的,臣一定会替您做到。”
长歌眼眸微眯,长睫垂落,她的脸容和声音都添了几分试探的意味:“倘若,我的决定是错的呢,是违背天理的呢?”
这已经明确无疑是在试探他的忠心了,连铭只略一停顿,便不假思索地答道:“臣已决定效忠于公主,那么,所谓对错天理,都在公主一念之间,除此之外再无旁的道理。”说着,他已然敛衣下跪,干脆利落的动作给这番说辞更添几分信服力。
“那么……”少女悦耳的语声自头顶传来,“我可以信任你么,连大人……连铭?”
她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原本只有父母叫过的名字自她口中说出,让跪着的那人再度感受到了之前的异样情绪。
他并不是不谙情事的少年郎,事实上,他已成婚近十年。只不过与寻常官吏不同,他家中只有发妻一人,并无姬妾。
他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在审案和研究更多的刑罚上,对男女之事毫不上心,连他的妻也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冷淡。然而在今天,他竟接连两次觉得难以把握自己,实在是太过罕见。
于是连铭重重叩首,试图让额头触到的冷硬地面缓解周身的不自在。
“臣,愿肝脑涂地。”他握紧了双拳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然而,语声中却有些微松动,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斩钉截铁。
这一丁点儿的犹豫,李长歌听了出来。为了防止自己的目光泄露了内心的情绪,她匆忙转身背对着连铭的方向,低声道:“那么,我有一件要事要与你商量。”
这一商量便过了近一个时辰,当连铭走出大殿时,面容竟带有挥之不去的困惑。
他匆忙出了宫,却在离宫后的第一个巷口就被人拉住。偏僻而寂静的茶楼上,他沉声对坐在桌案对面的男子道:“如你所言,公主确实来找我了。”
“那么,她都说了些什么?”
南宫昀专注于面前的茶壶和杯盏,待到一套功夫做完,浅碧色的茶汤已经倒入了那如婴孩拳头般大小的茶盏中,却仍然没有听到回答。
他这才抬起头来,目光里含了毫不掩饰的征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