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明月,长歌缓缓回身,就看到了同样穿着素服的她缓步而来,而她身后的宫女手中则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白玉碗中,浓黑的药汁清晰可见,尚未近身,已有清苦药味传来。
长歌心中陡然一凛,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出声道:“什么药?”
如果说吃药这件事已经算是可疑了的话,那么这药是由李明月带来的,就更加可疑了。李崇不过是脸色差了一些,说是丧子之痛也属正常,倒还没有到需要吃药的地步吧?
李明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仿佛是才发现李长歌在这里似的:“四妹什么时候回来的?父皇这药可是太医开的,况且,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父皇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无需臣子们指手画脚,那么吃药这种事,也不需要身为女儿的你横加干涉吧?”
原来,刚才她就一直在附近偷听……长歌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她离开的这几天,发生的改变还确实多啊。
连李明月也变得这样张扬起来,颇有同她唱对台戏的感觉。
然而,看到对方的张狂,长歌的心越发沉了下去,背后只觉得有凉意一阵阵浸上来。李明月既然敢当着李崇的面也如此张扬,那么李崇的精神状态,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糕,是因为李琰出事的打击,还是因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那碗药上,李明月留意到了她的目光,故意把药碗端起来往御座上走去。
李长歌下意识地挡在了她身前,李明月抬起头来,眼底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你……这是要阻止父皇进药么?”
看着那浓黑的药汁,长歌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前世里的酒樽,当时那美酒琼浆也是如同这药汁一般,泛着淡淡的涟漪。然而,那看上去清澈见底的酒水,却藏了蚀骨的毒药,夺去了父皇的性命。
她也知道产生这样的联想其实很没有道理,李明月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亲手拿毒药给李崇喝,做下这样落人口实的事,而且还是在自己面前。
但是,虽然是能想通的,但是她脚下还像是生了根一样站着不动,固执地挡在李明月面前。
李明月微微扬起下巴,锐声道:“李长歌,你克死了皇兄不算,难道还要连父皇都一并不放过么?”
长歌也对她直呼其名:“李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明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是与她面贴面,说话的声音也小到只有长歌能听到:“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宫里都在传说,是你的命太硬,所以回来不久先是克得皇祖母生病,现在更是克得皇兄连性命都丢在了外面。”
略微停顿一下,李明月又柔声道:“若是父皇再一病不起,那么你的命硬之说,就真的是货真价实了呢。”
长歌眸底冷光一现:“就算有这样的谣言,也只有你和南宫昀这样的人会去传播。”
她毫不客气地指出李明月和南宫昀的关系,对方既然都已经无所顾忌了,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想要刻意营造出这样的舆论来的,恐怕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那又怎样?”这一次,李明月没有出言反驳,嘴角反而带了一抹讥诮笑意,“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的狠心,要不然,他恐怕也不会如此坚定地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