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搀着老奶奶上了楼。
老天太家里住在四楼,这栋楼是比较老旧的居民房了,楼道漆黑肮脏,许多住户只是临时租客,垃圾随意丢在门口,生活质量很差劲。
在刚踏进邓老太太的家里的那一刻,我就有种闷闷的透不过气的感觉,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很不舒服。
我顺着走廊看过去,客厅的窗户外立着一根电线杆,正好就正对着老奶奶的大厅。
“灵儿,你看出什么东西了没?”
“……这个是不是顶心煞?”
顶心煞在现在的建筑群中很多时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顶心煞,即一栋住宅的门前或窗前,有电线杆或路牌等直柱形物体,冲射过来。
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路牌的设置、电线杆的安装都是政府统一规划,普通居民根本没办法说什么。
这也是基础设施没有办法的事情。
更何况也很有可能花大价钱买了风水极好的房子,没买几年,附近开土动工,新建路桥等等,一下子就能破了自家的好风水,那真是要说理都没地方说理去。
白花了钱,还买了风水不好的房子,这不是糟心得很嘛?
老爹扶着老奶奶在椅子上坐下:“现在房子这么贵,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更别提要买什么风水好的地方了,你没看新闻上说了嘛,就连凶宅都能拍卖!”
凶宅拍卖……这种房子白送我我都不要!
倒贴我钱我都得把钱揣起来,把房子丢回去!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奶奶一眼:“老爹,老奶奶就在你旁边呢!别什么凶宅凶宅的,老人家忌讳这个。”
“没事,她听不见,是吧,奶奶!”
老奶奶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我早上有吃早饭。”
“唉,你看,晚年丧女,邓老奶奶又耳背,现在就更没人跟她说话了。”
难怪这老人家看到老爹还挺高兴的样子。
我走到窗前,四处看这套房子的周遭环境,有点奇怪:“老爹,这电线杆这么高,要顶心煞也是一整楼这个位置的所有住户都顶着啊,怎么老奶奶这栋房子让我的胸口这么闷?”
一栋建筑物的布局都是一样的,老奶奶的窗户正对着电线杆,别的住户也一定是这样啊。
“这家的顶心煞格外厉害,你看,电线杆的顶部正好对着四楼,上面的尖角直冲过来。”
顶心煞不利身体健康,住宅的主人容易脾气暴躁。在邻里的关系不会太好,容易与别人有口角之争,也很容易招致血光之灾、受意外之伤、被人忽视等等。
可是这老奶奶温和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种脾气很火爆的人啊!
“这煞气也不是对任何人有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老奶奶本来就是脾气很好的人,这种煞气对她的影响没有那么大。要不我也不会对邓老这么照顾……”老爹剥了个橘子,放在老人家的手里,“是吧?”
老奶奶眯着眼睛,没怎么听清。“什么?”
“我说你脾气好!”
“诶!我知道!你的脾气也好!”
“而且,灵儿,你看这煞气的桩桩件件都应在她闺女身上了。她丫头我之前见过,天哪,脾气真的一点就着!还没说什么呢,就噼里啪啦一顿都丢了过来!吓死人了!我看她老公出轨也是这个原因。”
她老公之前倒了霉运还以为是自己死去的老婆缠着他,吓得屁滚尿流地来我家向老爹求助。
原来他那么恐惧胆怯是有原因的啊,老婆这么彪悍,不光或者的时候厉害,就连死后都让他恐惧不已。
“那个男的怎么也不来看看自己的丈母娘?”我看着脏乱的厨房,紧紧锁住了眉头。这老人家的生存环境太差了,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油腻腻的,杂乱地放在置物架上,老奶奶年纪大了,这样的卫生状况很容易生病的吧?
走之前,我得帮老太太整理一下卫生才行。
“那男的就是个渣男,老婆跳楼自杀了,自己还能跑去小三家里住,真是狼心被狗吃了……”老爹摇摇头,“不过他不来也好,老太太看到他还会生气,唉。”
顶心煞的化解之法不是很难,可以在家中相应的地方,放一个用法力加持过的八卦镜,也可以在相应的位置挂两串五帝钱来挡煞。
店里八卦镜和五帝钱挺多,真货都堆在三楼仓库里。
老爹从包包里拿出八卦镜开始摆弄。
“老爹,你应该早就来过啊,为什么现在才破煞?”
要是早点弄,邓老奶奶的女儿也说不定就不会死掉了。
“那厉害闺女自杀之后我才上来的,以前也没来过……她闺女跟你不一样,你的性子像水,她的性子像火,噼里啪啦的,我真是躲她都来不及,还说什么来看风水?没把我一棍子打出去就算不错了。其实我还挺佩服她老公的,能忍她这么多年,要是我,一个月都不行……当然,出轨是绝对不对的。”
我瞠目结舌,让老爹都害怕,这女人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她闺女走后,我也觉得老太太家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来看过,也破煞过,但每隔一段时间再来的时候,就发现什么八卦镜、五帝钱都被她收起来了,我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这老奶奶吧?我看她啊,是生无可恋,也一点都不想考虑风水什么的,就想早点死掉,一了百了。”
我有些心酸地看了一眼老太太,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坐在椅子上,看老爹摆弄八卦镜,神智仿佛完全不在此处,飘得很远,很远,已经去了地狱跟自己的女儿团聚。
为什么有的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堪呢?
本就不幸福,却要把她生命中最后一抹光亮都夺去。
拥有多的人上天会毫不吝啬得给他更多,拥有本就少的人,就连他现有的都会残忍地夺走。
邓老太太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辈子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头。
老爹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你要不要去她房间看看?”
“去那儿?去那儿干什么?你要我给老奶奶收拾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