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见状,有些不耐,“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本祭司先行告辞!”
他身形忽然一动,颀长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柔声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和我一样感染时疫!”
聂臻漠然道:“多谢王爷关心,不过本祭司似乎比你幸运一点!”
君玄影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这才记起正事,“霍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聂臻轻轻点了点头,“这样的大事,就算我再怎么不闻贵国之事,恐怕也很难一无所知,不瞒王爷,的确听说了一点!”
君玄影的声音有着淡淡感叹,“谋逆之罪,按律主犯凌迟,其他人斩首示众,霍家上下有五百多人,皆会被处死,这些还不算那些被弑君之案牵连的人,届时会惨绝人寰,哭声动天,这大好的春日,实在大煞风景!”
聂臻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何意,难道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认定自己是聂臻?微凝了神色,淡然道:“王爷此言差矣,君权历来都建立在杀戮之上,成王败寇,区别在于,流得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就如原将军,征战多年,铁蹄过处,无数人惨死,刀剑到处,血流成河,看似残忍,实则谁又能肯定今日的杀戮不是为了明日的安宁?”
君玄影饶有兴趣,“我知道你的见解一向与众不同!”
聂臻淡淡道:“神爱世人,普度众生,依我看,王爷也并非悲天悯人之人,这些道理,岂会不明白?”
他闻言,眼底疑虑渐渐化作一片消融冰雪,微微沉了神色,“潇潇,弑君一事,伤及皇上龙体,令二皇子受惊,皇上想召你前往行宫一趟,为皇上和二皇子祭天祈福,祛病消灾!”
聂臻心道,刚好,我也想去一探虚实,静静道:“为了两国交好,我自然乐意之极!”
他眉间舒展,温声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启程!”
“我们?”聂臻心如明镜,却诧异地看着他,“王爷也要同去吗?”
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莫非你不愿意和我一同前往?”
聂臻摇摇头,“不是不愿意,对我来说无所谓,只是据我所知,行宫一向乃皇家游山玩水避暑消遣之地,王爷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去往这等地方?”
这话说得他俊美脸色一黯,似不经意道:“皇兄很信任你,若是你肯在皇兄面前为霍家开脱几句的话,霍家也许可以幸免于难!”
聂臻狐疑地看着他,“王爷什么意思?”
君玄影微笑道:“你这么聪明,自然明白本王的意思!”
聂臻正色道:“纵然明白,我想不出来要这样做的理由,我是北齐大祭司,自然不会干涉他国内政,无论是张家,李家,还是霍家,都与我无关!”
君玄影看向潇潇沉静如水的眼眸,“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祭司一句话,可能挽救上千人的性命,除去那些被凌迟,被斩首之人,其他的流放之罪臣,十之九九都会家破人亡,客死异乡,草革裹尸,惨不忍睹,霍氏弑君,固然该死,可更多的是是被此案牵连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无辜之人,大祭司常说,神佛慈爱,难道果真没有悲悯之心?”
聂臻忽然笑了,连眼底都是凉薄笑意,“可本祭司怎么也不觉得王爷像宅心仁厚之人,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倒不像是王爷,更像是大慈大悲的方丈!”
他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眼眸却有难掩的晦涩,“当然,本王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聂臻心底嘲讽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还是说轻了一点,你岂止不是好人,简直是坏到透顶的混蛋!”表面上却故作不知,只是挑高了眉毛,探寻地看着他,“本祭司愿闻其详!”
他沉默片刻,才道:“其实弑君一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另有其人,明日就是行刑的日子,如果霍家被灭族,真正的幕后主谋会永远逍遥法外,而此事再也不可能挽回,皇上的危机也并未真正解除,大祭司千里迢迢来为皇上祝寿,自是希望皇上福泽万年,皇上又如此信赖大祭司,如果能将此事拖延一段时间,查出幕后阴谋,于皇上而言,难道不是大功一件?皇上自会感激大祭司这位有功于社稷的贵宾!”
聂臻看着他阳光掩映下的俊美侧脸,清亮的眼眸焕发出卓然神采,“王爷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王爷可一定要记得,你欠本祭司一个人情!”
他凝视潇潇半晌,声音有微微的愉悦,“当然,我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