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弹劾顾玮,可让顾玮离开扬州,也是很容易的。”句誕淡淡的说道,虞曜和陆公子眼前一亮,虞曜拱手请教:“还请大人赐教。”“冀州洪水,皇上有意让陈宣出任冀州刺史,陈宣要出任冀州,京兆尹就空出来了,虞兄,陆公子,你们可以用虞家和陆家的力量,推顾玮任职京兆尹,京兆尹是四品大员,顾玮现在是从四品,举荐他出任京兆尹,是褒奖。”
“还让他升官!”陆公子怪叫一声,虞曜却陷入沉思,句誕心里鄙夷,这陆家怎么让这家伙主掌扬州,难怪前段时间被顾玮拿得死死的。
“陆公子,这是明升暗降,”句誕说道:“京兆尹,那可是全天下最难坐的位置,陈宣在这位置上得罪多少人,现在陈宣四面皆敌,就是在这位置得罪的人太多,顾玮要担任京兆尹,要不了三年,要么变得和盛怀一样,要么得罪无数贵人。”
“佩服!佩服!”虞曜想明白,冲句誕拱手道:“大人倒底是高瞻远瞩,如果能就此让顾玮离开扬州,那是最好不过。”
句誕矜持的笑了笑,让顾玮离开,可朝廷制定的策略却不会变,顾玮一走,这些事便落在他身上。
不过,他一点不担心,在心里,他已经有了主张,可这与朝廷的希望和扬州门阀士族的希望,有距离,所以,需要时间去磨合。
舞姬被重新招进来,琴声再度响起,妖娆的身影在房间里摇曳。
黑暗的扬州,寒冷的扬州,在城西的一个幽深的巷子里,也同样传来悠悠的琴声。
灯光下,一个妙曼的身影随着琴声婆娑起舞。
琴声时缓时速,妙曼的身影随着琴声时快时慢,快活如小鸟,在竹林中跃动,长袖颤动,带出整整残影,恍若暗夜的精灵。
“噔。”
一声长鸣,琴声嘎然而止。
妙曼的身影拉出一串长长的残影,双手快速舞动,长袖在空中疯狂摆动,宛若怒放的牡丹。
“你的舞越发精妙了。”顾玮轻轻赞道。
甄娘起身,一曲之后,额头上却没有一丝汗迹,长长的头发略微有些散乱,她含笑过来,在顾玮身边跪坐下来,轻轻靠在他肩上。
“多情舞态迟,意倾歌弄缓,举腕嫌裳重,回腰觉态妍,罗衣姿风引,轻带任情摇。”甄娘喃喃低语。
顾玮轻轻揽住她的香肩,低声吟道:“逐唱会纤手,听曲动蛾眉。凝情眄堕珥,微睇托含辞。日暮留嘉客,相看爱此时。”
甄娘轻轻叹口气,素手轻抬,修长的手指抚摸他细腻光滑的面容,喃喃道:“君心不静,还在想着盛怀?”
“说这些干嘛。”顾玮淡淡的说,手臂收紧,似乎要将她揽进怀里,挡住夜色中的寒风:“世事难料,原以为...。”
“太师这次又错了。”甄娘叹道:“既然扶不起来,放弃吧。”
顾玮没有答话,目光望着漆黑的夜空,月亮昏黄的挂在夜幕上,四周的星星时隐时现。
甄娘抬头看看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夜空,默默无言的靠在他肩上。
“太师这段时间,唉,我与太师渊源太深,要说扯干净,很难。”顾玮的语气很是失望,潘链居然没有支持他,而是保了盛怀,这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很受打击,所以,这段时间,很是消沉。
“朝廷自己都不担心,干嘛还劳心费神的。”甄娘低声安慰道。
顾玮叹口气:“朝廷用度不足,凉州塞外战事看着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现在有几百万两银子,暂时还能支持一段时间,可这点银子能用多久,等用完了,朝廷怎么办?以我对太师的了解,多半是加税,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甄娘幽幽的叹口气:“黎民百姓,你惦记着他们,可你又能救几个?倒是你,潘链现在如此忘乎所以,将来还有好结果吗?”
顾玮没有回答,甄娘似乎知道他的难处,不由轻轻叹口气,没有再说,看着院子里错落有致的竹林,这院子并不大,几处竹林,恰到好处的点缀出院子的绿意。
隐约中传来琴瑟之音,甄娘厌恶的微微皱眉,顾玮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叹口气。
“青楼春宵歌舞酣,那知隆冬薄衣寒。”顾玮叹道。
“边塞鼙鼓战衣残,朝中诸公安然眠。”甄娘低声接道。
顾玮叹口气:“你太悲观了,改为君王心忧难入眠,为好。”
“君王难入眠,尚书台可睡得安稳着呢。”甄娘像个小女孩似的撅起嘴。
顾玮笑了笑,没有与她争辩,俩人只是安静的待着,半响,甄娘忽然插话:“要不,我出手。”
顾玮微怔,随即摇头:“小傻瓜,这可不行。”
“为什么?”甄娘反问道,顾玮轻轻叹口气,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绝对不行,你切切不可乱动。”
甄娘紧紧的抿下嘴,郑重的点头,可顾玮依旧盯着她,甄娘轻咬红唇,再度点头:“我答应你。”
“对付盛怀的法子很多,犯不着这样涉险,而且此举有害无益,反而可能把事情办砸了。”顾玮说道:“我已经给太师去信,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了,我相信太师会知道该怎么作,至少他会给我一个解释。”
甄娘轻轻嗯了声,靠在他身上,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顾玮望着夜色,明亮的目光中有些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