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公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满朝官员抗议的场景,午门外恐怕又有无数士子泣血叩阙。
“...,凡太祖之法,有要于时也。太祖定法之时,天下方定,大乱之后,田地荒芜,太祖之策,使天下安定,生产恢复,后世因之视为祖宗成法,万世不可变。
然,古今有万世不可变之法吗?非也!
今天下已变,世易时移,太祖之法亦应变。
时不与法俱在,法虽今而在,犹若不可法。故释太祖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
太祖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太祖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已亦人也。故察已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
好!写得好!”
皇帝大声叫好,张猛面无表情,穆公公面带忧色,林公公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张卿,此文当刊发天下!”皇帝兴奋不已,张猛摇摇头:“皇上,方略未定之前,不可提变法,此事需秘密准备。”
皇帝点点头,张猛拿起另一册文件:“这是臣这些年草拟的变法纲要,请皇上御览。”
“好,朕要好好想想,是该变变了。”皇帝长吁口气,似乎要将胸口淤积的那口闷气都吐出来,他知道自己虽然登基了,可朝中大臣并没有真的服从他,他没有泰定帝的权势,而且,由于陈国和以前的事,门阀士族对他有深深的警惕。
“准备点饭菜,简单就行,朕要与张卿好好聊聊。”
皇帝刚吩咐,张猛却摇头:“皇上,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当认真思考,草民先告退,皇上想好之后,草民再与皇上细谈。”
张猛说着起身,冲皇帝施礼,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皇帝愣了下,随即明白,轻轻叹口气,过去拿起纲要,犹豫下没有翻开。
穆公公和林公公依旧站在角落,不管有没有大臣在,他们都习惯性的站在角落,绝不与人争锋。
此刻大殿里没有其他人,林公公用目光看着穆公公,他站在穆公公身后,穆公公看不见,他心里有些着急,悄悄向前移动了下,这时,穆公公的袍袖微微动了两下,林公公立刻停下,再没有其他动作。
“老穆,你怎么看?别敷衍朕,说说心里话。”
穆公公上前两步,躬身答道:“老奴不敢,老奴此身已属陛下,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那好,你说说。”
“回皇上,老奴赞成秋大将军的看法,太原王最好先撤回来,平定白山匈奴,已经可以对朝野交代,皇上登基不久,朝野并不安稳,出兵塞外,情非得已,这是皇上登位以来第一次出兵,张猛说得对,只能胜不能败,说实话,当初决定出兵时,老奴心里是捏把汗的,好在胜,那就先撤回来,保住胜果,至于鲜卑人,明后年再收拾也不迟。”
“你呀,”皇帝笑了笑,转身看着他:“朕问的不是这个。”
穆公公沉默了会,摇头说:“皇上,这变法,老奴真不知道是好是坏,老奴是皇上的一条狗,皇上让老奴对付谁,老奴就对付谁,至于,朝廷大政,不是老奴可以胡言的。”
“胡言?”皇帝呵呵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穆公公低下头,皇帝温言道:“父皇在临去前告诉朕,说你若非身份有异,实则国之干才,要朕多征求你的意见。”
穆公公噗通跪下,伏在地上无声哭泣,肩膀不住耸动,林公公随即跪下,深深伏下,皇帝温言道:“老穆,朕知道,你这个位置不好干,你是父皇老臣,几十年,忠心耿耿辅佐父皇,朕希望你象对父皇那样对朕,不要忧谗畏讥,朕不是畏怯之主,朕在太子位上干了近十年,朕不想当守成之主,父皇将这江山交给朕,朕就干好,让他们知道,父皇没有选错人!”
皇上,老,老奴,老奴,”穆公公泣不成声,皇帝弯下腰轻轻拍拍他的肩,穆公公抬起头:“陛下,老奴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皇帝点点头:“起来吧,说说你的看法。”
穆公公起身,将泪水擦去,抬头看着皇帝,略微想想便说:“陛下,变法一事要十分慎重,没有周全的设计,万不可实施,门阀士族的势力盘根错节,陛下不知,当初昭阳案时,先帝就曾经想动一下,可最后还是不得已放弃了昭阳,为何?禁军,城卫军,邙山大营,各地州郡,军官太守,全是门阀士族的人掌握,先帝曾说,天下才俊,十之八九皆出自门阀,陛下,要实行变法,您没有人啊!”
皇帝闻言不由神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