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贩夫走卒,改装文人了?
不,他如今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随身带一本诗经?
刹那间她已经想到了什么,而这时,陆归将册子递到了她面前,沉声道:“这是你要的东西,他们交易的账本,还有一些其他罪证,我藏在了别处,你可以派人跟我去取。”
晏华予神情一滞,将他手里的册子接过翻看了几页,发现果然是账本,如此谨慎小心的风格,倒真是符合陆归一贯的作风。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可思议。
她在来时的路上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他可能会提出的条件,但如此直接交给她,却是她没想到的。
“长公主是怎么知道臣回了上京的?”
在晏华予确认手里的账本,忽然,陆归问了她一句。
她抬起头,就见他微微歪着头,一手撑着半边脑袋,一手食指轻轻敲着半握在手中的茶盏。
面前的男人跟祁晏休差不多的年岁,相比记忆中那个前世的陆归,此刻的他仍是意气风发之时,聪明、大胆,又极其自信,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待晏华予回答,他又道:“臣在江陵时是临时决定回京的,比正常计划提前了有四五日,绕道而行,并未告知任何人,甚至连大理寺都不知道我回来了,可长公主却好像早就在等着臣了。”
话落,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身上贩夫走卒的装束虽粗陋普通,却掩不了他眉眼间的俊逸。
晏华予将册子抱在怀中,看着他冷笑,“陆少卿不知道吧,从江陵到宁远侯府送信的人,已经被我派人在半路杀了,自然,这消息就落到了我手中,为此,我专门派人一刻不停地守在城外,就是为了等着陆少卿呢。”
陆归会什么时候回来,具体时间没有人真正知道。
但大概的时间段晏华予却是记得的,她提前半月让韩渊派人守在路上,不仅劫杀了送信的人,同时也是为了等陆归回城。
只是陆归如她记忆中那般狡猾,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他手上占到便宜的。
陆归微微思索了一番,很快就想到了她这番话里存在的问题,如果她是在劫杀了送信的人后才知道这个消息,那么她又为什么会明确的去劫杀这个送信的人?
这个消息究竟从何而来?
看着眼前的长公主,陆归浅浅扬唇,并没有直接问她,尽管在他问了之后她可能会给出解释,但他仍旧选择做一只在背后默默窥伺的狐狸。
永远不要让对手混淆你的判断。
今晚的风有些大,街道边几盏点燃的灯笼被吹得轻轻晃动。
晏华予坐在窗边,隐隐感觉有些凉,耳畔听到一阵哗哗声,抬手探出窗去,几滴雨水随着冷风吹拂过,落在她掌心。
原来,是下雨了。
就在这时,茶楼的街道下走过一个人,晏华予隐约觉得对方有些熟悉,目光不禁多停留了片刻。
可能是因为突然下了雨,那人有些始料未及,连忙躲到了一旁客栈的门檐下,身旁挂着的两盏灯笼照在他身上,借着朦胧的灯光,晏华予隐约认出了他。
是沈矜北,沈氏家中幼子,神策营少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