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全是苏眠和他在御花园起了争执时问他那句，太子殿下可是喜欢乌蒙国公主时眸子里那抹心如死灰的红。

还有他回答嗯了以后，她眼泪啪嗒嗒往下掉，以及她和他错身而过时，眼里比那日寒风朔雪还冷的眼神。

更让他慌的却是梦里她一袭凤冠霞帔，往日纯稚清亮，会含笑看他的那双剪水秋瞳，那日却敛进漫天荒芜的雪色，冷得彻底。

那是他们大婚时，她的嫁衣。

他在下面歇斯底里命令她不要跳，她站在观星楼上置若罔闻，连施舍给他一个眼神都不曾。

那么决绝，一身喜庆的红，却让她穿出了满身的悲凉和死气。

她不顾他在楼下疯魔一般的喊叫，看一切如看蝼蚁，跃下了观星楼。

他歇斯底里。

他求她不要跳。

他说阿眠你敢跳，我就敢诛忠义侯府九族。

他拿她的软肋如此威胁。

她那么在意的忠义侯府她也不管了，她没听。

他求她下来。

他肝肠寸断。

可阻止不了那抹红艳艳的身影，下落下落。

他疯了。

本以为上午御花园以后便能顺利将公主斩杀，然后将护着她的那一万乌蒙兵悄悄解决，他能快速回东宫。

可他亲眼看到她在他面前跳了下去。

夜溟当时当场失了控，眸子殷红似血，疯魔一样，去将人抱住，狂跑回东宫，宣太医诊脉。

全皇宫的太医轮流诊脉，全部摇头。

太子发令，“将人救不活，孤诛你们九族。”

太医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妃没了呼吸，诛九族他们也救不活。

宋宴来时，看到夜溟抱着嘴角流血的太子妃，全身都在抖，手上脸上全都是血，狼狈又可怜，脸埋在苏眠颈窝，太子妃身上拢着他的大氅。

他怀中的美人脸色惨白，香消玉殒。

下面匍匐跪着的一群太医瑟瑟发抖。

见到宋宴，他死寂的眸子有了些亮光，“你快救救她，宋宴，孤命令你快救救她。”

宋宴看到阖眼躺在他怀里的苏眠，上去把脉。

脉搏无跳动。

人死了。

“殿下节哀，让太子妃早日入土为安。”

夜溟摇摇头，偏执又执拗，“不可能，她不会死，她说过会和孤长命百岁，我们说过要生两个小孩的。”

他头靠在她肩上，眸子浑浊沉黯，有泪滚落而下，沁进她乌黑的发。

她冷得像千年寒冰，怎么抱都暖不起来。

“孤不信，她一定还活着，庸医，你们都是庸医，卫影，去夜城张榜，请天下名医，若能救活太子妃，赏黄金万两。”

卫影沉默下去传令。

江湖郎中一波波进宫，全部摇头，都在告知一个真相。

太子妃死了。

夜溟全身不停的颤栗，止不住的那种，明明手上的血不是他的，可他浑身连血液都在发疼，滚烫的血液一点点变得沁凉。

“滚，都是庸医，都给孤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