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老赵剑仙呼了一口气,于识海内说道,“看来我已经得以求证到我想要的,已经不必再去骊山了。”
“虽然唯心,但是这个时空的始皇帝,也是惊心动魄的波澜壮阔。”老赵剑仙喃喃自语道。
“什么?”重明真人疑惑的声音传来。
但是,这种级别的高手,老赵剑仙很明确他是听到了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感慨始皇帝的一生壮阔。”老赵剑仙将手肘插在膝盖上,一手托腮道,“那么,是否可以聊一聊,你其他的名字。”
“可以。”重明真人豪爽地回应道。
“那就行,晚辈还有满腹疑惑,不知从何问起。”老赵剑仙说道。
“不急,我也藏了许多秘密,今日好不容易碰到你勾起我的谈兴,令我不吐不快。”重明真人的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始皇帝为何要求长生?”
“大抵是,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被权力的春药所诱,故而想求长生。”老赵说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理由。
“错!大错特错!错误至极!”重明真人也不恼,“小玉真,莫要在我面前调皮。故意说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你没那么肤浅。”
“那晚辈真的不清楚了。”老赵剑仙苦笑道,“总不能是为了好玩吧。”
一阵诡异的安谧,那头却是静了下来许久。
“长生,有什么好的。”重明真人隔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出来。久到,老赵剑仙都以为他下线了一般。
“在归来中原前几年,我还是有着如何捏碎秦之后的王朝的这一念想,所以活的还算奔头。”
“后来见惯了朝代更替,总结出来不用人为去干预,王朝也会走向终结,这可能也是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知之后的哪一朝代,我的执念便没那么严重。”
“后来我试着去寻找,每个朝代与大秦不同之处,试着去尝试品鉴把玩秦时不曾拥有过的物什,用双足去丈量每个朝代的版图。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趣?”重明真人反问道。
“不是,有趣至极。”老赵剑仙否认,“秦一统之后,风格趋近于固定稳定。而非是如今这番绚烂多姿,百花齐放。”
“呵。百花齐放吗?”重明真人笑了一声,随即道,“即便如此,在漫长的岁月里也会变得乏味,后来我也觉得累了,开始堕落。开始玩乐。”
“类似于电子阳痿吗?”老赵剑仙嘀咕道出一个上辈子某种只买游戏回来让其吃灰而不玩的行为。
“要知道,用几百年来,无论是商圣陶朱公,还是始皇的野爹囤货居奇的吕不韦。他们的赚钱心得,皆藏在我脑中。我要来钱,很是容易。”
“那你教我啊!”老赵剑仙在识海内咆哮,无能狂怒。
“我也在早年归来之时,居官做宰,玩弄权谋也算有些心得体会。只不过当时一心颠覆而未曾想过玩乐罢了。”
“所以,你不要想着如何在我手底下溜走。”
老赵剑仙沉默,一个存活了如此之久的老妖怪,一个功夫境界都不知比小赵高到哪里去的存在。
自己虽然带着维度之上的知识,可是在看透人心方面,两辈子加起来不足一甲子六十载的老赵,对于在暗处以千年为计量单位的重明真人来说,只不过是穿开裆裤的娃娃罢了。
有那么一瞬,老赵想过要逃,可是念头刚浮现,还是被重明真人一语道破。
“所以,隐隐约约之中,也是你指引我到这边?”老赵反问道。
“因为我有些东西要回答,刚好你也有疑问,所以便让你来此,陪我聊聊天。”
“前辈有些做的不妥啊。”老赵剑仙说道。
“你认为,这方天地还有什么规矩能限制我?”重明真人反问道,“妥与不妥,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隔空暗示!你却认为是道心指引。”老赵剑仙在识海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赵剑仙啊!是不是被温柔乡腐蚀了!”
“我打不过他。”赵道君沉默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并且你还曾让我早点生娃,那会你怎么不说温柔乡。”
“你!”老赵剑仙气结,“逆子!气死我了,还敢顶嘴!”
重明真人可没顾他们在识海内的斗嘴,继续说道:“我享受过常人享受不到的太多的荣华富贵,我也拥有过太多冰肌玉肤美貌如花的女人,也曾经交往过一些义薄云天,宁可为我两肋插刀的朋友; 但是,那些心爱的女人,珍惜的朋友,他们都敌不过无情的岁月。 ”
“在最初的几百年里头,我会为他们的死觉得难过、痛苦、流泪、哭泣,等日子久了,我就习以为常了。 ”
“我开始明白,不死不灭的只有我啊,其他的人跟事都是镜花水月,我不该再对他们的死难过伤心。如果我再对任何事、任何人有所留恋、怀念,那反而会让我的长生不老变得无穷无尽地痛苦。”
“你可以在史书里找到我的痕迹,你可知道我看史书是何种感觉?”
“晚辈不知。”老赵剑仙诚实说道。
“你机敏得如此让我喜爱,可知道黄犬奔马的典故?”
欧阳公在翰林时,常与同院出游。有奔马毙犬,公曰:\"试书其一事。\"一曰:\"有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一曰:\"有马逸于街衢,卧犬遭之而毙。\"公曰:\"使之修史,万卷未已也。\"曰:\"内翰云何?\"公曰:\"逸马杀犬于道。\"
欧阳修于翰林院修史,与同僚共同描述街上有奔驰的骏马,其他人都要用十几个字来描述,而欧阳修用寥寥六个字“逸马杀犬于道。”便概括了整个事件。
逸马杀犬于道,没有人驾驶的马,在街上踩死了一条狗。
欧阳修还笑他人道:要是你们修史书,得花费万卷不止来记录。
“欧阳永叔的水平毋庸置疑,可是其中马的颜色?奔马的原因,踏死黄犬的后果,全无赘述,全凭修史人的笔杆子,其中遗漏可想而知,我不是历史的见证者,而是作为亲历者,可知我的割裂之感?”重明真人的话说得轻松,但是老赵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厚重感。
“寥寥几语,记载了一件事。区区几页,就盖棺定论了一个人的一生。其中多少逸失,有意无意的错漏。同时代的人都死光了,又有谁替他们辩驳?”
“承载了那么多历史的秘密,一定很难挨吧。”老赵剑仙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