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打我大师兄!”雷无桀一个高抬腿,将横过来的折扇踢开,又重重地将高抬的腿踏下,“大师兄,杀鸡焉用牛刀,让我来。”
火灼之术开启,顿时氤氲一身红。
玉兔东升,华灯初上。
段宣易一扇而起,引来了百花会上为了风雅的一弯曲水。
水悬空而起,泠泠作响。
“江南段家,岩边树色含风冷,石上泉声带雨秋。响水诀?”在高台之上看戏的谢宣皱眉道,“响水诀与那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的隐水诀同为段家至上的功法。”
“那个雪月城的小子也不简单啊。”谢宣笑道。
“寒衣若是欺负你了,你可以去逮那小子来打一顿出气。”三城主怂恿道。
“这样啊。”谢宣回应,若有所思。
一水横跨于天,对着雷无桀冲刷了下去。
雷无桀一手擎天,将冲下来的水破成了花洒一般。
淋得看热闹的人都被惊开。
这水,好似也有点门道,沾上了雷无桀的火灼之术,那氤氲的红光便暗淡了一些。
“原来是一个只懂出蛮力的憨货。”段宣恒到,手中盈起蓝光。
“不妙啊,两个打一个。”看热闹的谢宣道。
段宣恒运起隐水诀,将散了一地的水汇聚起来,从雷无桀的脚下开始攀上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情况?”雷无桀看向萧瑟。
“你这古怪的加强自身的功法,有火德,也有水德!”段宣恒道,“不过火强水弱,我先看看,全为火德会如何。”
大黄庭,至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不过雷轰就算是天资聪颖,但由于多种事务牵绊,只能粗糙地将其融入了火灼之术,一遇到专门精修参悟水功的高手,便能三下两下点破其中水火平衡的点。
隐水诀,在于隐,阴毒地进入了雷无桀的身体,形成火灼之术与大黄庭之外的第三股力量,破坏了那种微妙的平衡。
“萧瑟!我好热!”雷无桀突然头发如针竖立,眼中满是红光,被覆盖上的水瞬间被蒸发。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唐莲指尖刃覆上了指缝。
“他自己的功法,以自身为柴薪,要把自己烧死了吧。”段宣恒道。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唐莲怒了道。
“憨货!”萧瑟大喊一声,却看到孔愚正欲上前去,萧瑟将他一把拉住,“你上去干什么?”
“因在下而起,总不能不管不顾吧。”孔愚无奈道。
“喝呀!”雷无桀开始摘下腰间的听雨,带着剑鞘乱挥,带着剑鞘,也能挥出剑气。
唐莲一指,指尖刃点住了一股剑气,被逼得往后倒退。
雷无桀已经控制不了自己身体里的内力了。需要一剑一剑地发泄出来,将摆摊的孔明灯都放了上天。
“糟了!他出问题了李寒衣会杀了我的!”三城主就要翻身而下,被谢宣拦住。
“咦,雪月城还有我没见过的小美人?”谢宣一指,叶若依柔柔舞蹈而出。
“人屠叶啸鹰的女儿。”三城主说道,“你应该见过的。”
“她还活着啊。”谢宣感慨了一句,却发现叶若依一点一踏着这漫天的孔明灯,缓缓地向雷无桀舞近,那舞步每一次都能灵巧地躲过雷无桀带鞘挥出的听雨。
“不要怕,跟着我学。”叶若依握住了雷无桀的手,开始引导道。
她已不是第一次见雷无桀了,已经把这位红衣少侠印在了脑海。
雷无桀被她一牵引,便不那么燥热了,也顺着她舞动了起来。
“叶家的战舞啊。”被谢宣拦住了的三城主,说了一句。
“传闻,叶家的战舞,由祖上的女将军叶永贞所创,脱胎于兰陵王的《入阵曲》,还加入了公孙大娘的剑器舞。”谢宣道,“战前可动员将士,战时可鼓舞士气,战后可治愈创伤。”
战争过后的创伤不仅有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叶家的战舞,便是给精神上有创伤的士兵一个发泄的方式。
雷无桀被叶若依领着,手同形,足同步,慢慢地将溢出来的火灼内力,通过战舞泄了出来。
那隐水诀的内力,也在铿铿然的战舞之下,跟着过剩的火灼之术,被排了出来。
雷无桀身上的红火被按下,头发也恢复了原状,双目也不再赤红。
“铿锵”一声,谢宣从自己的书笈中抽出一把琴,一扫琴弦。琴身梧桐木,琴尾有被烧焦过的痕迹,从雾雨阁上飞下,铿然弹奏,为这对人儿奏起那《入阵曲》。
“大师兄,把那家伙的玉箫夺过来。”萧瑟指了指用隐水诀的段宣恒腰间的玉箫。
唐莲闻言,弹出蛛丝一般的暗器,便把那玉箫勾了过来,交到萧瑟手上。
“用不用我等等你。”谢宣问了一句萧瑟。
“不必,我跟得上。”萧瑟道,由衷笑了一句,“那憨货真的是好造化。”
琴箫合奏!乐曲声点燃了了这月上柳梢头时候的良辰美景百花会。
雷无桀也开始适应了起来,跟着叶若依翩翩起舞,胸口心中的火灼之术与大黄庭衔接之处,被这铮铮而鸣的琴箫《入阵曲》声浪滚得严丝合缝,接近完满。
一曲《入阵曲》竟然让这沸腾的火灼之术共鸣到圆满。
“这才是真正的风雅,江南段家,差远了。”谢宣一边抚琴,一边说道,“融合了公孙大娘剑器舞,不愧美哉。”
忽而改调,将那老赵剑仙抄送的黄沾《笑傲江湖》弹了出来。
萧瑟罢萧,听了一阵,便道了一句:“大乐必易。”
最好的音乐是很简单的,《笑傲江湖》就是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况且萧瑟还是萧楚河之时,与琅琊王其名的风雅,琴棋书画无一不天资聪颖。
随即也跟上了谢宣所演奏的《笑傲江湖》。二人如同曲阳与刘正风一般,享受这演奏的乐趣。
此时,孔愚也抽出腰间古朴的剑,在需要铿锵支援的节奏点弹剑而助之。
“哦?湛卢剑?仁义之剑?”谢宣瞟了一眼孔愚。
“我。。。我欲乘风而去兮,怜星以邀月。”雷无桀不知怎么地,觉得当初和尚踏浪而咏的赋,很适合此刻曲子之下,直抒胸臆,将胸膛的苦闷赋出来。
“我欲踏浪而行兮,跨凤以骑鲸。”
“我欲咏日而出兮,挟山以超海。”
“我欲乞天而活兮,与世同之。”
咏毕,萧瑟与谢宣也刚好演奏完,孔愚也将剑收归剑鞘。
叶若依与雷无桀还贴着的手,瞬间而分,雷无桀抱着听雨,红着脸道:“多。。。多谢叶姑娘救命之恩,雷无桀无以为报,只能。。。只能以身相许。”
叶若依香帕捂嘴轻笑。
“啊,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当牛做马来着。”雷无桀解释道,越解释越乱。
三城主在雾雨阁上边扔下一个书笈,谢宣一把接住。
谢宣放好焦尾琴,飞身到雷无桀身侧,当头一个板栗道:“年纪轻轻的,身体又健健康康,学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乞天而活。”
境遇不同,当时的无心被多方围杀。故而乞天而活。如今雪月城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安,再说这句便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哎哟。”雷无桀吃痛,“你是谁啊!”
“你跟女子对话吧,说好不好,说孬不孬。”谢宣道,“全凭一腔赤子,这本《诗经》送你,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好好学习什么时候该说,有美人兮,宛在水中央。什么时候该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本差点被翻烂了,线装的《诗经》递出。
给出之后又偷偷跟雷无桀说:“我还推荐你一本江南才女谢飞宣写的《晚来雪》,不似《诗经》那般晦涩,讲男女之情,深入浅出,有水井处,皆观谢书。路边二两银子就能买到,现在还在连载哦。”
“叶家战舞,灌入那高长恭的杀伐之气太多。”谢宣转过身去又是一本图册递出,“这本《公孙大娘剑器舞》完整本,你学的战舞也揉有几个招式,到底还是不女子去舞的。你身体不好,就先放下战舞,练这本剑器舞吧。”
“多谢先生。”叶若依接过,欣喜翻阅。
“你叫唐莲吧。”谢宣对唐莲说道,“据说百里酒仙不曾正经教过你。”
没等唐莲说什么,谢宣又拿出两卷竹简,道:“《杜康经注》你师父曾经拿着《酒经》要跟我换阅,我如今带来了,他却出海访仙去了,你好好阅之。”
然后又到萧瑟面前,拿出一本牛皮曲谱,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学宫之中。”萧瑟拱手。
“那没错了,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谢宣道,“这曲《韶》归你了。”
“多谢。”萧瑟接过牛皮曲谱道。
谢宣最后走到孔愚面前。
“谢师。”孔愚说了一句。
“我可没什么能教你的。”谢宣笑道。
“闻道有先后,达者既为师。”孔愚道。
“书有未曾经我读。”谢宣道,“大抵你也是跟我一样的。听说,孔愚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吧。”
“回谢师,是的,读书越多,便越发觉得自己无知。”孔愚道。
谢宣拍了拍孔愚宽阔的肩膀:“不错不错,虽然不会武功,但